Lia's Blog

如果看書像賞畫
於我
"巫言"是無法歸類也看不懂的一幅
不明白它怎可封為"朱天文創作八年的最新長篇小說"
這是哪門子小說啊
毫無劇情、架構零散以及擺明在記錄作者真實生活的描述
(奇摩字典釋義，fiction: 1.小說 2.虛構,捏造,想像)
冒著被說不懂賞析、國文造詣低落的風險我也堅持它是散文
當然文體之爭是很無謂的
只是當你抱著看小說的心情跟期待來看"巫言"
真的會很錯愕──那欸按呢ㄋㄟ...看嘸
媽媽形容得好
看這種新式的筆法跟文體一定得放書籤
鐵齒不作記號的結果是對上回看到哪兒毫無印象
你會重覆看好幾頁然後某個爆點出現才憶起：唷~這裡我好像看過了

很frustrated
明明每一個方塊字都認得、組合成句也讀得通
湊成篇章後卻變成一團混沌
一開始我還會很實事求是地把看不懂的段落反覆翻看琢磨
如果正好又分心在想別的事常常一大段文字就飛過去可是完全沒進入腦子裡
大概看到1/5的時候
我才領悟到對付這種所謂小說最好的手段是不求甚解
中距離的閱讀勢必被放棄
你儘可細看遁天入地的筆觸、遠眺萬丈恢宏的氣魄
但千萬不要自討苦吃試著分析理解它的情節舖陳
因為一切都很亂、一種蓄意製造出來的亂
亂中有沒有序我不知道
甚至我不敢說這種拼貼式的亂在不在作者精巧的算計中
朱天文的寫作能力跟思慮已經遠遠超出我的能力範圍
當我還停留在楷書、靜物寫生
她早就進化到草書跟野獸派了

看"巫言"的同時我也讀了"荒人手記"
發現原來這種獨特的不知所云就是朱式風格
作為小說"荒"至少還有主角有配角有劇情
不過我喜歡"荒"遠勝於"巫"的原因倒不只因為前者傳統好懂 而是在於她寫出了同性戀者內心很隱晦很細膩的東西
那是有血有肉有開創性的
畢竟
我們對小說預設的框架也僅止來自過去經驗
沒人規定小說該怎麼寫或不該怎麼寫
不該拿文體的四不像作為批判的依據
可是無論是"荒人手記"以至於十年後付梓的"巫言"
朱天文的創作都有一個令人詬病的缺憾：資訊的過度堆砌
滿漢全席起初也許會讓讀者驚喜
信手拈來的調酒配方、電影技法、名牌包來歷、F1賽車術語、金屬化學反應etc.
擺明了不是隨便抄幾個名詞就想拿來唬人
陳述之深入最低限度是個浸淫多時、深好此道的成癮奢
但大量知識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行輸入
第一是顯得賣弄
第二是不禁令人疑惑：用意何在？
當她用掉一整章的篇幅改寫"細胞轉型"這本書
我真的覺得受夠了！
我知道一個沒有醫學背景的人是不可能手不翻書獨自寫出那段文字的
因為裡頭牽涉到的免疫學、藥理學、腫瘤學並不淺
雖然
我承認朱天文寫得相當好：用外行人的角度成功而俏皮地把術語通俗化
但是把這一段擺進小說裡還真叫人一頭霧水
而且類似的安排太多太多了
過猶不及
讀者能從書中汲取新知當然是加分
可是一旦多到填鴨的程度只會讓人消化不良

好像說了很多負面的話
但其實前幾天媽媽問我朱天文的書好不好看
我還是讚嘆說很好看
媽媽虧我："妳不是說看不懂，還好看？"
看不懂還是可以知道她寫得很好啊
只是真的不是我的level
然後
又請媽媽去圖書館借朱天文的"世紀末的華麗"來餵食我
我好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