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上禮拜看診珮君問我是不是心情不好
才發現明明生活裡也沒什麼特別不如意
不自覺地就鬱鬱寡歡提不起勁
但一下診我卻像換了個人似地笑顏逐開
跟學弟妹若無其事地打屁
心裡一驚：難道看診成了讓我這麼不開心的負擔？
也才初出茅廬一年不到啊
與病人周旋竟顯得如此意興闌珊
欸當年我來皮膚科面試時是怎麼說的？
我說："皮膚科的門診業務是我最喜歡的部份，每一位病人進來展示病灶的那一刻，都像在拆禮物。"
結果禮物拆沒兩下就膩了
今天中午從東址走去看診的路上心情仍舊悶悶的
解決掉一台自己約的刀後離正式開診時間還有幾分鐘
晃到診間漫不經心地瀏覽著病人名單
一個混雜在方塊字中的英文名字引起我的注意

我抽出這本病歷
基本資料顯示是個大我四歲的男生
英文family name拼的是中文姓氏
所以應該還是台灣人
其實看診就算看到純正外國人也不稀奇
怪的是這個病人兩個禮拜前是看同時間有診的楨邦
開刀切掉一顆dermatofibroma所以回來拆線看報告
理論上是要約回原醫師的診啊怎麼會是我的
突然想起幾個禮拜前Alan提過在治療室遇到一個滿帥的溫哥華歸國華僑
病人看到我之後跟他稱讚皮膚科醫師真漂亮
帥華僑該不會就是手上這本病歷的主人吧？
興沖沖地跑去治療室確認
Alan卻說不是
因為手術記錄上這台刀是惟新開的
我轉過頭去問惟新那這個病人帥不帥？
惟新很為難地搔了搔頭說他沒印象："正妹我記得還有道理，男的我實在不可能記得。"
Alan說："妳問病人帥不帥幹嘛？"
故作害羞狀："來決定要不要補妝啊！"
"喂，妳把看診當什麼？"Alan糗我
我理直氣壯地回道："當相親。"
惟新聞言一副快昏倒的樣子
可...可是
鈞軒學長的老婆不也是當初開刀碰到的病人？

不死心又跑去向楨邦追問
他倒是對這個病人有印象："是一個白白淨淨的ABC，很不錯唷。"
不過楨邦也不知道為什麼病人會跑到我那裡
當時他的病歷記錄的確是return to clinic in 2 weeks
"難道是治療室那邊幫他重約的嗎？還是診助小姐約錯診了？"
我靈機一動點開楨邦今天的病人名單列表
果然看到這個ABC病人約診又取消的記錄
也就是說
當初他真真確確是約好了兩個禮拜回來看楨邦
但不知道怎麼搞得又取消改約了我
"太好了，那這樣以後我碰到帥的都約給妳，妳碰到正妹再約給我。"
"Okay, deal!"
目前都單身的我們像發現新大陸似地算計著
不過這麼晚才發現可以這樣惡搞實在太遲
兩個人同時段有診的日子也只剩兩個月多啦

至此
我完全相信ABC病人是出自暗戀而處心積慮約來看我
這念頭像那根垂在驢子眼前的胡蘿蔔
鞭策我整個下午的看診情緒都很high
其中最欣賞我無厘頭式幽默的當屬兩位來看痘痘的年輕妹妹
她問我青春痘跟飲食有沒有關係？是不是要忌口？
我說其實食物對青春痘的影響沒那麼大
並不是吃得很清淡不做其他治療痘痘就會好掉
"就算妳出家去吃齋唸佛，"我喜歡舉例說明，"也還是一個滿臉痘痘的尼姑。"
小女生咯咯咯地笑個不停："醫生妳好好笑唷。"
心情好還附贈病人朋友幾發免錢的dye laser
沈醉在自己是個好心仙女的幻覺中
奇怪的是過號病人一個個陸續報到
傳說中白白淨淨的ABC卻始終沒有出現
門診快結束前到治療室拿液態氮
一路用電腦moniter我看診實況的惟新出言關心："他還沒來唷？"
我很懊惱地說對啊妝都白補了
其實我沒有真的去補妝啦
(珮君說很美了不用補，姑且信之)
吸油面紙倒是用掉不少張

以上
只是一群"平庸"的住院醫師在無聊繁瑣業務中的苦中作樂
不要誤會我們真的會因病人的年齡性別外貌而大小眼
實際上我跟女病人反而會聊比較多
男病人─尤其是年輕的男病人─不太喜歡聽我講話
再說看診面對的大都是上了年紀的歐巴桑歐吉桑
要在這個族群內以看診之名行相親之實
大概只能祈禱哪天看到郭台銘吧
(BTW郭的新女友只大我五歲耶，想來真可怕)
愛情這根吃不到的蘿蔔只有期待時愉悅甜美
真的吃入口卻盡是滿舌根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