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育部發文學校干涉師生戀
到台中市副市長蕭家淇的十八歲兒子戀上四十歲的補習班女老師
「師生戀」的該與不該
已成為街頭巷尾議論紛紛的一門顯學

在陳述自己的看法前
我想先聊聊一位名人的師生戀故事
西元1963年也就是民國52年
當時年方25歲的瓊瑤
在皇冠雜誌上發表了處女作「窗外」
開啟了日後橫跨小說、電影與電視界的事業路
至今不衰
我對瓊瑤作品中浪漫到時常脫離現實的劇情和對話
不見得能照單全收
但「窗外」絕對是動人、字字血淚的
因為它是作者自己與高中老師相戀的真實故事
當年她排除萬難、不惜以死明志與保守的父母抗衡
卻仍無法改變被硬生生拆散的命運
愛上女學生的老師則身敗名裂
被流放到偏遠學校落魄終老

雖然礙於父母之命和社會觀感而未能相守
瓊瑤用另一種方式—化諸文字—來紀念這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感動了天下無數有情男女
西元1973年「窗外」被拍成電影
也是林青霞首部出任女主角的片子
但由於題材聳動仍不見容於當時的台灣社會
「窗外」電影版在台灣被禁了整整35年
據說此片上映時
因片中對父母角色的描寫較為負面
瓊瑤的母親氣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好幾天
一度緩和的母女關係再度緊繃
其他家屬也多半無法認同她這種把家醜外揚的行為

瓊瑤奶奶都高齡73了
她17歲時為了能與老師相愛所做的革命
距今已將近一甲子
但這個社會對師生戀的觀感
似乎並沒有開放多少
當蕭副市長發現么兒與熟女老師陷入「不倫戀」
第一時間仍是禁足、斷絕雙方聯絡、曉以大義、逼走女老師……
除了男女互異外
這一切情節居然跟「窗外」裡的江雁容和康南所碰上的如出一轍
幸好
我們現在有臉書、有窮追不捨的媒體、有百家爭鳴的民意論壇
小男生不至於完全被家長壓著打而毫無發聲機會
女老師可以勇敢表達「我會用生命保護他」、為愛無所畏懼的心情
蕭家淇在輿論的建言和壓力下
受訪時的姿態也從義憤填膺的「受害者」
軟化為「不介入讓時間證明一切」

愛情不見得有多美麗、神聖跟偉大
不需要無限上綱
但我反對不分青紅皂白地將「師生戀」妖魔化
尤其是教育部發文干涉(官員們後來一直強調沒有「禁止」)師生戀的理由
整個就是講不通

如果說是因為年齡差距而反對
現實世界上的老少配一堆根本不足為奇
至於跟未滿14歲和14歲以上未滿16歲的男女發生親密行為
本來就觸犯了法律明定的猥褻罪刑責
這跟「師生戀」是兩回事
學生年紀太小應專心課業不宜談感情?
現在上大學還沒談過戀愛的人已經很少了
不跟老師談也可以跟同學或其他社會人士談
而且人的感情成熟度跟年紀不見得呈正相關
中年人愛起來也可能極度幼稚
要不要乾脆以後來測個「愛情智商」
智能不足的都禁止戀愛好了

如果說是因為師生間存在不對等的權力關係而反對
更好的方式是加強為師者的倫理觀念
杜絕利用師威欺騙感情的可能
而不是消極地用條文去限制消滅它
畢竟如果就是有這種為師不尊的人
禁令的存在也會讓變調的師生戀情地下化罷了
對學生毫無保護作用
況且不對等的權力關係其實廣泛存在於各環境
上司之於屬下、醫師之於病患、僱主之於僕庸、師傅之於學徒
政府要不要好人做到底
把這些關係裡可能有的戀情也一併禁止呢?
況且師生關係是相對短暫的
脫離了那個環境跟時空
雙方要當朋友、情人、家人、仇人或陌生人
純屬個人自由外界無法干涉

如果說是擔心私人感情影響教學跟評分的公平性
竊以為更該禁止的是父母擔任子女老師的情形
我唸國中時隔壁班導師就故意把小孩轉到自己班上來教
我第一是不懂難道別的老師就教不好嗎?
第二是同情那孩子每天在家還不夠連上學都要被父母管
第三是合理懷疑其他同學心裡一定不舒服
畢竟班上有個老師分身等於言行隨時受監視
而且誰相信老師打平時成績時不會對自己孩子另眼相看?
孟子提倡易子而教
正因為私人因素容易讓學習效果大打折扣
(以前我媽如果要教我數學我常會扭來扭去亂耍賴
但若是我爸教物理我就不敢放肆了)
所以當年雖然我媽就在我唸的國中服務而且還正巧擔任同一屆的班導
她卻從來就沒動念要讓我進她的班
我相信在師生戀中
若老師是真心為這個同時是愛人的學生好
會設法儘早擺脫師生關係
或至少儘量維持平常心跟公正度
師生戀不必然會影響到為師的專業
即使會此人也必受議論糾舉然後自然淘汰
用不著防患未然到全面禁止師生相戀

在唸大學以前
師生戀對我來說是非常遙遠的事
因為跟老師的年齡差距太大
我跟同學頂多拿誰暗戀某某老師來開玩笑
但彼此都知道這一切子虛烏有
上大學後開始傳出同學跟助教交往的八卦
但助教這個身份其實也就是學長姐罷了
真正的師生戀要到進醫院後才有機會萌芽
在醫院見、實習一直到當上住院醫師
會碰到的「老師」實在太多了
對我們來說「老師」跟「學長、姐」的分別
在於當我們是醫學生時這個人是否為主治醫師
老師可以年輕到只差我們四、五歲
是故師生間發生戀情一點也不奇怪
除非該師是已婚人士才會遭人非議

雖然不反對「師生戀」
我個人還是不能理解世上人兒這樣多
為什麼偏偏要跟自己的老師或學生看對眼兒呢?
至少對我來說
面對老師跟學生(現在也有醫學生稱我為「老師」了)時
心情上都是虔誠肅穆的
根本不會想到兒女私情上頭
工作時也一樣啊有些同事看個診、看個照會
隨便就會電到病人跟其他科的醫生
運氣好的從此變男女朋友還步入禮堂
只能說很羨慕這些人如此受到丘比特的照顧
我大概是完全被漏在祂的名單外了
(BTW如果對象是十八歲的小男生
就算被射十箭我也愛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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