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中國時報連續三天登出五都選舉候選人的民調結果
像投下一顆震憾彈
引起了各團隊不同的反應
不過在這裡我並不打算討論自己政治立場
倒是想分享一下對選舉還有民氣一事的看法

這輩子我唯一披掛上陣的大型選舉是優良學生
當時的痛苦經驗已在我的選舉經裡分享過
自此之後我對參選一事總是敬謝不敏
因為愈是大規模的選舉
要勝選就愈是要付出加倍的心力
其實我也不是怕跑攤、拜票的辛苦
雖然自己的個性確實不是能三言兩語間就跟陌生人搏感情的那種
但選舉最可怕的點在於並非努力就能換來選票
端出牛肉只能吸引一部份的人
穩立不敗之地還得靠手腕、人脈和民粹主義的操弄
既然進廚房就不可能不沾上油煙味
而如果不想進染缸當然就沒理由去淌渾水
再來是選上了之後真的能發揮抱負嗎？
歷史告訴我們好多曾經滿懷理想、正氣凜然的政治人物
從在野躍上權力舞台後不是爛掉就是黯然下台
有的是在金錢誘惑下清譽難守
過度堅持理想的潔癖者則有志難伸
反正整個政界官場就是個毀人無數的恐怖競技場

選舉另一殘忍之處就在結果是一翻兩瞪眼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考驗的是候選人在廣大群眾心目中的魅力
這跟參選者做人好不好、學問高不高、腦袋聰不聰明、長得帥不帥沒有直接關係
事實上哪個被政黨推派出來的候選人不是萬中選一
把他們任何一個放在當初出身的學界、醫界
都會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
問題是要獲得選民支持是一個更困難更複雜的課題
它不像考試
你只要努力唸書就不會不及格
也不像泳渡日月潭
你只要撐下去總會游到岸邊
人氣這種事很妙
有些候選人躺在那裡就莫名其妙有一堆人愛他
有些人則是腿跑瘸了腰彎斷了新聞都懶得報
當然民眾所看到形象有部份是從媒體包裝而來
但扣除那些蓄意操弄
最終的關鍵還是候選人的群眾魅力
而這往往是天生的根本勉強不來

像我們這種當一般人的
完全不必在意黎民百姓喜不喜歡自己
也不需要去討好太多不相關的人、解釋一些無心蹦出的言語
只要身邊的至親好友是了解我們、支持我們的就好了
我們也不會有機會被列在任何民意調查的選項裡
然後還得接受結果不如人意的殘酷事實
我國小國中時期一向很討厭每學期選幹部的那節班會
雖然一點都不想當上班長、副班長、風紀或學藝
巴不得什麼都選不上那麼接下來一整個學期就可以翹腳捻鬍鬚了
但如果被提了名表決時支持者只有小貓兩三隻
心裡還是會湧起一股苦澀難熬的滋味
相反地如果獲得全班一面倒的廣大支持
當下的虛榮感還是遠遠勝過思及未來要擔任幹部的憂慮
所以在看中時的民意調查報告時
我有一部份的心情是在同情那些民調落後者
要在支持率那麼低的狀況下
還能戰力十足地帶隊領頭陷陣衝鋒
一定需要很強大的心靈韌度與良好的心態調適
撇開藍綠情節與個人好惡
我非常佩服擺明了選不上還硬要選的那些人

以前在大醫院工作
完全不用在意看診風格合不合病人胃口
反正大多數人來掛號也只是衝著「Ｘ大」名號
而不是衝著妳
整個住院醫師訓練期間我後兩年都有自己的門診
也碰過幾位很投緣、甚至連離開後都追著我到目前診所的病人
不過我一直沒想過自己做為一位醫生到底受不受大多數病人歡迎
就有點像我在19歲到25歲之間從來不會去想自己有沒有男人緣
是到分手後才發現原來從裡到外我都不是男生喜歡的那型
公立醫院沒有業績壓力
再加上如果是需要長期追蹤治療的病
我們科內有專門的主治醫師開特別門診來診治
真正會掛到其他診的多是久久來一次、蜻蜓點水的病人
短暫交集很難得知自己在病人眼中的評價
因為不喜歡頂多就不來了妳還是會有源源不絕的初診病人
從大醫院變到診所就像從教公立學校變到補習班
少了大醫院的光環
醫術會很直接地反應在治癒率上
(大醫院的病人屬性是治得好就不來了治不好會換別家也不會回來鬧)
人氣會很直接地反應在回診率上
殘忍歸殘忍
但這些回饋才是臨床醫生賴以進步的指標

我現在還在摸索
到底某些病要怎麼解釋最好
而面對不同的病人說的話要如何拿捏
這些都是過去專科醫師訓練過程裡老師們沒有教的
想變成一位有人氣的醫師
為的也不是賺錢、增加門診量
我最希望的當然是病人看一次就治好然後之後再也不必來了
但事實上某些皮膚病本來就要密集回診、調整用藥才看得好
另一些皮膚病則除了吃藥、擦藥外還需要生活作息上的配合
如果病人不能相信醫師、全力配合
那麼永遠都無法根治
所謂成功跟不成功的醫師
差別不見得在於醫術、用藥技巧
而是在於人氣
病人不來你永遠無法證明自己的能力
這就像民選首長在施展他的雄才與抱負之前
必須先要通過民氣的考驗
否則藍圖再美也只能停留於空中閣樓的階段
沒機會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