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沒上臉書了隨意點幾個許久沒聯絡的同學跟學長相簿來看
只覺得觸目驚心

不是因為該禿的頭跟該凸的肚子都禿/凸了
(中年後變形者大有人在但只要不是我老公就沒差)
而是
不管這些男生當初是縱橫球場、瀟灑不羈的運動健將
或是吊兒郎當、總是在被老師數落後露出尷尬笑容的宅男
臉上全都約好了一樣地烙印著:「慈父」
像是一聲令下後的集體蛻變
熟悉與陌生感交織出很詭異的一幅畫面
我不可遏抑地戰慄了起來
因為相片中的臉孔五官明明是相同的
但抱著新生兒眼露驕傲的神情卻完全不是我過去認識的那位仁兄
大部份的人都會從比較正面的角度去看待男孩變好爸爸這件事
「看不出來原來XXX也是個這麼疼小孩的爸爸啊。」
大家會帶著稱許的微笑迎接這個脫胎換骨的新個體
可是在好爸爸蹦出來的同時
代表的卻是那個還帶著些許稚氣的大男孩的消失
「他」去了哪裡?

假如人不會隨時間而變得成熟穩重
那是可悲的
但為人父母所帶來的轉變卻大到教人驚駭
那不是蠶寶寶蛻皮一暝大一吋的成長
而是破繭而出般從條狀蠕蟲轉變為有翅膀的飛蟲
前者好歹你還看得出它的原形
後者卻簡直像重新投胎、分子重整、面目全非
生兒育女好比一場躲不掉的瘟疫
它會讓舊有的你死去
新生的你則專為養育小孩而設計
世人多半覺得這轉變是自然且美好的
畢竟倘若沒有油然而生的父愛或母愛
將無法營造一個適合兒童成長的家庭環境
然而舊有價值觀跟享樂主義就真的毫無留戀之處嗎?

附身裡已寫過對所謂母性的質疑跟憂懼
在此就不重覆了
我腦子裡目前在想的另一個問題是
既然人在生了小孩後會來個改朝換代般的性格大變
要如何確知交往或甚至結婚的對象改變後的樣子還是你所喜歡的?
選前談話性節目裡許常德先生說了一個讓我回味至今的比喻
他說自己從不投票因為投票跟結婚一樣沒保障
「你因為他現在提的政見而投他,因為她現在的模樣而娶她,但他/她未來的表現其實根本無法預知。」
以買賣來講這就好像只看了產品的部份功能便要你用高價買斷
仔細想想確實很不合理
草率成婚跟選到爛人的差別是
後者頂多忍個四年任期反正下次票別再投給他便是
前者卻是賣身契一簽若要解約麻煩一堆
而且婚姻制度弔詭之處是戀人們都是在被愛沖昏頭的狀態下成婚
但實際上能扮演好情人一角
並不代表就能當好丈夫好妻子或好爸爸好媽媽
於是嫁娶一個能燃起心中熱情的對象
就變成是用考秘書的條件招人
錄取後卻要人家做工友的工作
難怪雙方後來都不免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在愛情裡的相處模式跟結婚後或甚至是有小孩後是完全不同的
在還是情侶的時候可以輕輕鬆鬆地看電影、吃美食、郊遊踏青
相聚時表現出來的都是最閒適、光明的一面
反正晦澀的部份還有機會利用獨處時自行排解
婚後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所有正、負面的情緒全部無所遁藏
所以許多人會指責老公/婆婚前婚後是兩個樣
並非結婚這件事真的讓人變了
而是24/7(24 hours a day, 7 days a week)的相處
使許多之前被面紗掩蓋住的面貌不得不被揭開
在雜誌上看過一個女生說她每隔一陣子就需要去旅行「排毒」
因為生活裡那些身不由己、扭曲隱忍會在身體不斷累積毒素
沒有適當排解長久下來會把自己毒死
我覺得婚姻生活對個人主義所造成的伐害也是類似的
兩個在不同家庭與社會環境成長的個體不可能像連體嬰般契合
要能和平共處一定需要某個程度的妥協與退讓
即使那當下是心甘情願為對方犧牲
一點一滴其實還是會在心頭積聚成揮不去的陰影

有了小孩後情況變得更複雜
之前賴以維繫感情的共同嗜好極可能會因為照顧孩子而被迫放棄
於是「愛」不能再矇混於共享美食或一部好電影所營造出來的美好氛圍中
而必須面臨有難是否還能同當的赤裸裸考驗
(把應付小孩說成是災難應該還不算太刻薄吧)
我曾問當上新手爸媽的朋友生了小孩後夫妻感情有何改變?
答案是兩個人之間的親密度降低
但卻因為共有一個小孩而有了另一層次的連結
以圖像來說就是兩點距離增加可是卻加上另一點而形成結構更穩固的三角形
大家一定都有朋友換對象後第一次帶新伴侶出來
對他們親密互動感覺很不舒服不對勁的經驗
我常常也忍不住會帶著同樣新奇眼光
看待那些從戀人、變夫妻、再成為孩子爸媽的朋友
明明組合是一樣的卻因為身份轉換而有種突兀的陌生感
我無從體會身為當事人是何等滋味
或許在潛移默化下根本沒感覺也不一定
只是從旁觀者的角度我得承認看了實在有些害怕
仿佛熟悉的老友被謀殺了
取而代之的是長相神似但性格想法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

瀏覽完「好爸爸」相簿
我突然有股想衝到鏡子前面看看自己是否也變了臉的衝動
但理智告訴我自己既沒結婚也沒生子
對他們所染上的瘟疫是免疫的
我常訝異病人多半看得出來我還沒結婚也沒當媽媽
畢竟同齡友人幾乎都結婚了其中有小孩的也不在少數
我的樣貌並沒有特別年輕啊
許多單身男女一直到四、五十歲都還不會給人人夫或人妻的感覺
身材長相保養有道固然是原因之一
但更重要的還是那股自由不羈的浮動氣質
要永保年輕的心態與樣貌
難道就只有不結婚不生小孩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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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aw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