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不是單純不想改變而已
不是以前換病房前過渡的陣痛期
面對的雖然是未知的一般外科
但再怎麼樣...都不會比在這裡輕鬆吧
開始凌亂的宿舍房間仿佛還嗅得出初來乍到時的氣息
轉眼間卻到了該收拾行李的時候
比當初從台北出發時容易多了
不必想什麼該帶、什麼不該帶(反正全部掃光就是了)
可是好不想動手

心理上
已經默默著手接受要回台北的事實
最後一次到雲科大操場跑步
看著被夕陽餘暉染得繽紛的天、閒適散步著的幸福家庭翦影
最後一次漫步到全買超市買晚間特價的家常菜和滷味
檳榔攤旁的人家一如往常地唱著卡拉OK、二手車行前的小黑狗依舊興奮地跟前跟後糾纏到路口
感受著這來不及習慣就要離我而去一切
傷感中卻又夾雜著對台北的想念
也許會有一陣子不適應吧
在看慣了地平線和綠油油的農田之後

上個月在15A照顧過一個來自台中縣東勢的客家阿公
每次他看到我
黑黝黝的臉上總漾著一抹讓人看了便打自心底歡喜的笑容
雖然我一直搞不定阿公的COPD
最後莫可奈何只能轉到14A讓chest men處理
但跟他的女兒們處得總是很不錯
我們當醫生的很喜歡問一個問題："之前的活動能力如何呢？"
有一回我就問了
他女兒說阿公在東勢的住家就是在田中央啊
他沒事就跨上機車到處趴趴走
我"唷、唷"地應了幾聲
腦子裡卻沒什麼picture
阿公其實聽不太懂國語跟台語
但還是很努力地用僅有的幾個字表達他想回去的意願
"在這裡住不慣哪...。"他女兒補充著
離開15A之前想再去看看阿公
結果他已經出院了
不曉得他是不是如願回到熟悉的房舍、熟悉的農地
而不再被困在紊亂嘈雜的台北市？

在雲林
四處都是那似曾相識佈滿皺紋的笑臉
一度難以想像的房舍和農田再自然不過地展現在眼前
我幾乎以為自己瞥見了東勢阿公騎在鐵馬上的英姿
而實際上我只看過他躺在病床上氣喘噓噓、動彈不得的孱弱模樣
如果不是這一個月社區醫學
我恐怕永遠無法體會從小長大的台北為什麼總讓那些來自鄉下的老人家避之唯恐不及
親嚐過鄉村生活的恬適悠閒
非都市不住的堅持漸漸瓦解
何必到滿布帥哥辣妹的東區自取其辱
在這裡儘管穿得醜醜的、素著一張臉逛大街依舊怡然自得

骨子裡
我還是一個都市人
我知道
一旦回到台北
那些名牌、時尚、八卦、名流不要多久就又變成必需品了
也許我很快就會遺忘simple life曾帶給我的樸拙樂趣
只是
壓力、睡眠不足、趕公車、值班......鐵定會馬上如影隨行地附上來(我已經收到十月班表了)
你說我怎麼會想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