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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看診的時候
最頭痛的就是病人很喜歡把兩件八竿子打不著的事連結成因果關係
我碰過一個慢性蕁蔴疹的病人因此戒吃了一整年麵食
看著她言之鑿鑿的模樣
我好氣又好笑地問:「妳完全不吃麵食,那有好嗎?」
其實不需要聽她親口回答也知道答案
如果有好她幹嘛還來看我呢?
假如也來迷信一下的話
倫敦的冬天或許也是某件事帶來的
比方說萬聖節
比方說十一月
比方說我的感冒

上個禮拜還在那裡得意自己絲毫不覺得冷
禮拜六便突然病倒
發燒、咳嗽加全身筋骨痠痛於是昏睡了一天
除了窩在宿舍聽救護車或警車呼嘯而過的警鈴外
完全沒過到什麼萬聖節
等禮拜天稍微康復出去游泳
被陡然改變的街景給嚇了一跳
古書上是伍子胥一夜白頭
眼前則是一夜之間黃葉落滿地!
明明沒經歷什麼大風大雨
樹葉卻像是被什麼鬼怪或神仙給全部搖了下來
我踏在葉片鋪成的地毯上
忍不住讚嘆大自然翻臉如翻書的奧秘
接下來幾天開始感受到北國之冬的威力
把從台灣帶來卻很少派上用場的毛衣們挖出來穿
也不敢再挑戰短裙光腿出門這種行徑了

台灣的四季採漸進式
甚至有時還會倒ㄌㄨ
明明已經冷了好一陣子又給你出大太陽
所以拿捏不准到底時序是算入秋了還是入冬
但冬天在這兒真的就是突然間來的
好像開關一樣某一天就扳到下一季去了
簡直跟日光節約時間的調整一樣精準
另一個很大的差別是
台北的冬天就是冷、寒流、潮溼
頂多加個太和殿麻辣鍋
就沒了
在倫敦冬天的意象豐富很多
雖然更冷
可是附帶很多歡樂元素:party, Christmas, gift, sale
(可惜沒有麻辣鍋...)
身為半個局外人很難融入那種節慶氣氛
拜託我現在連過農曆新年都無感了
跟人家熱衷什麼聖誕節?!
不過當個事不關己的觀察者也還挺有趣的

我每天上學會經過的Oxford Street十月起就已沿街掛上聖誕燈飾
本來以為大概接近聖誕節時的晚上才會點亮吧
(依我北一女校友經驗,國慶牌飾都是光輝十月到了才裝上去)
結果今天從Topshop廝殺出來竟發現它們亮了起來

咦現在不是才十一月初嗎?
或許對倫敦人來說
冬天的降臨就足以讓他們嗅到聖誕節的腳步
昨天晚上一邊咳一邊睡不著
躺在床上翻看最新一期的時尚週刊
被一句話嚇到:"It's officially a new season in fashion land - bye bye autumn, hello goergeous new winter trends hitting the high street now."
我好像龜兔賽跑裡那隻自以為快到終點所以在樹下喘大氣的兔子
突然發現還有好幾圈沒跑完!
以前在台灣的習慣是秋冬裝一起上
季初真的太喜歡的忍痛原價買一買
接下來就休息等季末折扣再去撿便宜
可這裡秋裝跟冬裝是分開的
之前買得興高采烈其實只是一半而已
接下來我還要面臨冬衣大舉來襲的考驗
太恐怖了這裡的平價時裝業招式簡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希望我—還有我的荷包—招架得住

逢年過節最高興的還是摩拳擦掌等待大撈一筆的商家
從記不得多早以前就發現廣告DM一直出現"Christmas"字樣
M&S賣巧克力的slogan就說:「這是絕佳的聖誕巧克力,如果你等得到那時才享用它的話!」
聖誕節送禮是西洋文化很全面、很經典也很令我偷笑的一環
偷笑的原因是慶幸可以在這場禮物混戰中置身事外
我對互送禮物厭惡至極
禮尚往來只是花錢製造垃圾的代名詞罷了
你可以說我沒情趣、不浪漫、懶得用心
但我始終搞不懂
為什麼兩個人要白忙一場花錢儘買對方不需要的東西
而且是年復一年重覆同樣的舉措
把錢留著自己花掉不是很好嗎?
咱們中國人婚喪喜慶送紅白包實用多了
可是在這裡過聖誕節就是親朋好友得互送「禮物」
就算你不想太為準備禮物傷腦筋
但至少還是得有挑選的動作
而我向來視非自用的購物行為為畏途
假如是送給一、兩個人也就算了
要送一大家子真是會把我折騰死
以前看好萊塢電影描寫時近十二月時那種人人狂買的場面覺得很妙
畢竟我們沒有這種全民瘋狂購物的傳統
即便近年情人節、母親節、父親節被炒得頗熱
終究還是屬於小眾的節日
聖誕節卻是人人有獎、一個也不放過
你可以想像那規模跟商機有多龐大
我今天就從Boots A回一本超厚的聖誕節商品型錄
新光三越週年慶那薄薄幾張紙根本不能比
這還只是Boots而已
無印良品直接派出兩隻紙企鵝當門神招徠採購禮品的顧客

其他我沒去考察的大型百貨想必也是花招百出了吧

異鄉的季節轉換總是特別令人感到新奇
2004年我在Boston目睹了春的降臨
Public Garden裡那座乾涸結冰的湖
就在我眼前逐漸變為映著楊柳扶疏、載著鴨雁成群的模樣
原來所謂「大地回春」描寫的就是此番景象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高緯度地區的四季分明
這陣子在倫敦的經驗則列入第二筆
不少人勸我可以趁聖誕節那陣子去歐洲其他地方玩耍
因為倫敦到時會變成一座空城
12月25、26日這兩天不只地鐵不開
連我加入的那家全年無休健身中心也休息
不過我就是想看看聖誕節的倫敦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這會是我這輩子第一個也極可能是唯一一個在英國度過的聖誕佳節
我想張大眼睛看看這個城市裡的人如何過節
其新奇度不會比到任何另一個新地方旅遊要來得低
再說
我可是很期待傳說中12月26日這天的大降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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