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雖然還未進入倒數
但想必台北東區101附近回家的人潮已經擠到寸步難行了吧
近年我本不作興慶祝跨年
獨自待在異鄉更是沒絲毫過節氣氛
但回顧過去展望未來總還是要的
今年不只有邁入一個新decade的雙重意義
對我整個人生來講
過去這365天也是充滿轉折改變的一年

人生就像生物演化
大多數的時候是透過物競生擇、適者生存慢慢淘汰演進
以十年、廿年為一個段落回頭去看
你或許會發現自己站在完全不同的階段
但如果把時間範圍縮小到幾週、幾個月
那個進境是幾乎無法察覺的
但生物演化存在有另一種機制
會在短時間內讓物種組成產生劇烈改變
這通常發生於災難來臨時:隕石、火山爆發、森林大火、冰河時期etc.
2009年於我就是這個關鍵時刻
甚至可以說是人生中第一次面臨這樣的關口
過去我一直都很認份地扮演著別人指定的角色:學生
努力考最高的分數、拿到最前面的名次、進最頂尖的學校科系、申請入最熱門的科別
我好像用自主意願做了很多次選擇
但其實這些都是不需要考慮的選擇
我只是順著別人闢好的路埋首猛衝罷了
終於路走到盡頭了
我第一次真正脫離廿幾年來的學生身份
(雖然大學畢業是四年多前的事,但住院醫師時期我覺得自己還是學生)
很高興的是
我沒有慌
也沒有胡亂選了一條眼前最好走的路來走
我來到一直很嚮往的倫敦
正在實現出國唸書充電的夢想

2009年中我結束了大醫院小醫師的生涯
長期收看網誌的人應該知道
我對當皮膚科醫師的熱情歷經了一番起落
尤其在住院醫師前期
我不但喪失了當初投身皮膚科界的動力
連當醫師的本質都讓我有些起疑
幸好後續學習及醫病互動讓我堅定了自己的方向
從進醫學系到終於拿到專科醫師執照的漫漫十一年
我大部份的時間都不曉得為什麼而努力
但回頭過來看
我一點都不後悔自己隨波逐流進入這門專業
當醫生—或皮膚科醫生—並不是最有趣的行業
不過我向來就認為真正有興趣的事不應該當職業
這個專業讓人生半徑不斷延展
我可以做到的事很多、範圍很廣
就算哪天棄醫從事別的工作
那一套醫生思維永遠烙印在我心中
然而在目前的生涯規畫裡
我依舊打算固守醫生本份
能利用專業幫助別人是一種福報
我會珍惜它

從2004年夏天開始
我寫過五篇應景的過年文:
幸福滿溢(2004)、新年新願(2005)、守歲(2006)、再見2007(2007)、孤單老人的跨年夜(2008)
寫網誌提醒了自己過去某個時空下所處的心境
但也讓我發現
或許一直以來所許的願不是很基本殷實就是沒能實現
這幾年都在重覆那幾個沒創意的新年願望
沒關係
這次還是要祈求家人朋友健康快樂、世界和平
給我自己的期許則是不斷進步
我以前一直以為
人生能達到「即使這一刻死去也了無遺憾」便是幸福的最高境界
前陣子看到一篇Tom Ford訪談
他說自己以前搭飛機從不怕失事
因為該做的事好像都做了
可是自從電影開拍之後
他坐飛機開始覺得毛毛的
「我不想在電影完成前就死掉!」
我陡然發覺
真正的幸福不是「已完成」而是「未完成」
那表示你還在前進、還在追尋
代表人生中還有熱情!
「已完成」是一個安詳自足的狀態
不過在即將來臨的2010年
希望可以找到讓我奮起直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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