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今年的生日
根本沒有什麼心情過
因為可愛的米妮在這天離開了我們
(假如大家有在看我的「My Cats」相簿的話
就會知道她是隻非常漂亮的三花貓)
米妮五月中癌症確定復發後
健康情形每下愈況
在我們終於決定要用安樂死結束她的痛苦前
米妮已經好幾天不願進食
日益膨大的腫塊
對比著她零亂的毛髮、如柴的瘦骨、散渙的眼神
顯得格外張牙舞爪、教人憎恨
我們當然希望米妮再陪我們久一點
哪怕是一天、一分鐘、一秒鐘都好
但當你眼看著她默默忍受病魔折磨
那麼努力地試圖維持平衡、顫微微地即使沒兩步就得躺下來休息
也要舉步維艱地從房間走到客廳的砂盆去上廁所
就會慚愧於強留住她有多麼自私

所以
在我生日這天
在米妮自己本來應該歡度她五歲生日的前夕
我們放她走了
媽媽本來說不要哭唷這樣米妮會捨不得離開
可是大家的眼淚都還是不聽使喚地猛流
在米妮安詳地睡去以後
我其實是欣慰的
因為我知道再也不會看到嬌小的她無助地與癌症纏鬥
這場註定要輸的仗總算慘烈地結束了
擦乾眼淚
我帶著微腫的眼跟鼻頭去上班
讓其他家人負責後續焚化跟安置骨灰的工作
然後我就沒哭過了
一直到剛剛
我又忍不住去翻看相簿裡米妮從小到大的一系列影像
悲傷再度襲來
我好驚訝啊米妮本來那麼美麗而健康
疾病卻還是不留情地把她摧殘得不成貓形
如果不是照片留住了舊日風華
我根本就無法將生命後期形容枯槁的米妮
跟原本精力過剩最愛搞破壞、被老爸戲稱為「肥婆」的小胖貓作連結

身為看遍疾病與死亡的醫生
我似乎應該對這些生離死別的事多一些免疫力
但發生在不相關、不熟識的人身上是一回事
一旦牽涉到的是自己身邊所愛的人跟動物
依舊是椎心刺痛
以前聽別人講述家裡寵物如何生病或死去
總泰然自若得像面對秋天終將枯黃墜地的落葉
動物的生命週期本來就短
甚至很多牲畜生來就註定要被宰殺食用的
也不見有人為牠們多留一滴眼淚
我多麼希望自己跟家人也能用同樣的態度坦然接受米妮的離去
問題是對我們來講米妮不是路邊隨便一隻貓
她曾經那麼靈氣活現地在我們腳邊鑽來繞去
曾經帶給大家那麼多笑聲跟安慰
所有的一切
現在都只能從回憶裡去汲取了

在我的記憶裡
米妮永遠是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模樣
我不要記得她臨終前令人心碎的病容
不是逃避
而是大部份時候她確實是以亮麗地面貌伴著我們
我不相信有死後的世界或來生
但既然總有一天我也將死
想到死後其實也不過是處於目前小貝貝還有米妮同樣的情狀
就覺得沒有那麼可怕了
誰預料得到自己還有幾個生日可以過？
前幾天得知國小同學突然病故的惡耗
那時米妮還苟延殘喘、如風中殘燭般地撐著
兩相對照只更加映證了生命的無常與脆弱
那位不幸身故的友人今年初才剛新婚
喜事之後緊接著就是天人永隔的悲劇
簡直像個殘忍的玩笑一樣太諷刺也太令人難以置信
我相信她身邊至親好友現在所經歷的悲痛
肯定比我的還要深沈好幾倍

很感謝有那麼多意料之外的人祝我生日快樂
雖然自覺生日無足輕重不需要特別張揚
也刻意把臉書上的生日隱藏起來以避免廉價祝福
但真的收到簡訊、網路訊息甚至禮物的那一刻
我還是為這份情誼萬般激動
這個生日因愛貓病逝而抹上了悲傷的色彩
以後每年七月五日對我來說除了是生日
也都將是米妮的忌日
我不覺得觸霉頭或不吉利
因為死亡決不是一個全然負面的東西
有生必有死
米妮的死跟所有其他英年早逝的不幸都在在提醒我
還活著的時候要努力去實踐所有可能跟不可能的理想
讓自己不管哪一天死去
都可以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