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邁入三十歲以後一個明顯的變化是：
我開始觀察老人

走路、搭公車、坐捷運
當然是把眼光放在那些青春無敵的小底迪小美眉身上
要賞心悅目得多
但可能是年紀真的有了吧
左看右看覺得這票人愈來愈「不順眼」
高中生不再像高中生
髮長、服儀規定幾乎不存在
小情侶公然調情的火辣尺度
連自認非保守派的我都忍不住臉紅
有些女孩濃妝艷抹到像戴了面具
根本看不出來本來長什麼樣子
男孩們則是一群斑駁換羽中的小雄雞
不上不下的尷尬讓他們顯得很矬

把注意力轉向老年人
倒不是他們看起來更順眼些
而是出自一種「展望未來」的心態
我已經享受過(或說捱過)人人歌誦的青少年時代了
接下來
只要生命不因意外或病痛嘎然而止
必然步入中老年
老化並不可怕
但我希望是在有準備跟有選擇的狀態下優雅老去
而不是失控地坐以待斃
變老的過程無法預習
現下能做的除了繼續充實自己
讓靈魂的厚度對得起軀殼上一圈圈加進來的年輪
再來也只能從已經老去的人裡頭搜尋典範

歐巴桑是很有趣的一群
她們喜歡成群結隊
也不害怕在大庭廣眾下高談闊論
可能是人多壯膽吧
歐巴桑們熱心的程度常讓我感覺臉冒斜線
比方說在公車上
她們會堅持要幫站立的年輕人拿包包
愈是拒絕就愈是激起她們說服人的鬥志
看到生嫩的主婦在挑魚挑菜挑水果
她們會忍不住出聲指導而且連回去如何料理都一併奉告
歐巴桑的穿著打扮也是一絕
有某個流派是走色盲路線
她們勇於把各種意想不到的圖案跟色彩混搭在一起
跳tone到我覺得去唸藝術學院搞不好成績會不錯
歐巴桑普遍熱愛的單品則包括：
捲到腳踝高度的肉色短絲襪
無論天熱天冷都圍著的領巾(為了遮脖子上的皺紋)
裡頭包羅萬象無奇不有的小布包(水壺、保鮮盒、紅包、喉糖etc.)

相較之下
歐吉桑是非常欠缺存在感的一群
在公共交通工具上看到的老男人總是病懨懨
落寞、沈悶宛若烏雲罩頂
有一陣子無聊的我會玩「假如他是我男友」的遊戲
以能否接受交往來替車廂裡男性乘客的外表評分
卻發現明明對外型要求頗低
仍舊很難找到能夠打圈的路人
而且不只歐吉桑唷連卅幾歲也少有體面的
我到現在還無法排除是sampling bias所致－－
或許事業成功、飛黃騰達的男人是不坐公車跟捷運的吧
歐吉桑們普遍不修邊幅
是少有讓人看了很囧的打扮
(之前不是有個阿公穿丁字褲騎機車被拍到？超猛的)
但感覺上就是衣櫥裡隨便抓一件
套上身連鏡子也不看便出門了

我會看著這些人的老態陷入幻想
他/她們並不是生來就這個年紀
他/她們也曾經青春、曾經步履輕盈
他/她們年輕時想過以後的模樣嗎？
他/她接受自己目前這個年紀嗎？
他/她們會不會被鏡子裡出現的面容給嚇到？
就像處在大學生群中的我
也時常還有自以為跟他們一樣年輕的恍惚

或許人到了某個年紀
便會無法自拔陷入某種既定模式
看洋片時偶爾看到優雅的年長女性角色
我會嚷嚷著：「我老了要像她一樣！」
但實際上圍繞在身旁的台灣歐巴桑
卻一個個如此生猛、吵嘈、洋溢著濃濃鄉土味
我想以後就算自己會變成那樣
也很可愛不算太糟啦
比較擔心的反而是現在喜歡的那個人
能否脫離日後變成暮氣沈沈歐吉桑的命運呢？
如果不能
我要如何繼續崇拜他、繼續享受膩在他身邊的滋味？
很杞人憂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