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我的惡夢有幾個固定模式

得癌症是其一
而且基於職業病
通常得的都不是solid organ tumor
而是很難清乾淨的那種soft tissue tumor

考試場景是其二
有時是考試在即都沒唸
有時是考卷發下來不會寫或寫不完

碰到討厭的人是其三
不講是誰免得今晚又夢到

黑暗是其四
包括暗夜裡走不完的樓梯
跟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街道上迷路

變胖是其五
近幾年體重不再讓我煩心較少出現了
但偶爾還是會冒出這類內容

另一大類簡稱「力不從心」
範疇很大
像是想跑雙腳卻重如千斤
想打電話卻一直把號碼撥錯
想說話卻始終口齒不清對方無法了解

前幾天到銀行匯款
必須在匯款單上用大寫國字謄上款項數目
這難題每回碰上
我總是戰戰兢兢、躊躇許久方能下筆
畢竟如果不是牽涉到較大筆的金錢出入
也不會需要用大寫國字去寫
偏偏敝人對這套寫法超不熟
(除了銀行員外有誰會跟它熟啊)
要在腦袋裡憑空把阿拉伯數字轉成國字
非常容易出錯當機
像處理房屋貸款時上千萬的鉅款
我就出了錯而放款人員第一時間也沒發現
只好隔天才派快遞送另一份新的讓我填

明明已有前車之鑑
那天我又不知哪兒來的自信
沒多考慮便直接下筆
前幾個字還行
碰到「七」我有點不確定
開口問行員：「七怎麼寫啊，是人字旁嗎？」
她笑了笑說不是
然後拿出一張早就預備好用來對付我這種文盲的紙條
上頭寫著「零、壹、貳、參、肆、伍、陸、柒、捌、玖、拾、佰、仟、萬、億」
小抄在手我放心許多
依樣畫葫蘆寫上了那個看來陌生的「柒」
一直到完成「整」字的最後一筆劃
我才發現字雖然都用對
個位跟十位數卻被移位
換言之數目是不對的

只好跟行員又要一張匯款單重寫
這次益發小心地注意字型跟它們該擺的位置
好不容易一路都沒出錯
不知怎地
我最後一刻居然手殘多寫了一個「整」
結尾變成「元整整」
想說多個整也不影響款項數目
應該劃掉就沒事了吧？
行員卻說不行國字部份一定要完．全．正．確
於是
她又遞給我第三張空白匯款單
要我再寫一次

頓時
突然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啊？
我知道「恍如夢中」通常是指中樂透頭彩、被愛人求婚、發現懷孕這種天大喜事
不過在銀行櫃台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嘗試
卻怎麼都寫不好一張匯款單的那種挫折感
根本跟那些反覆出現的惡夢如出一轍
因為清楚知道這一切再真實不過了
我沒有使出「捏自己的臉看會不會痛」這招
只哀嚎了一聲：「天哪我到底要寫幾次才會成功啊？」
便低頭默默地謄寫那第三張單子
幸好事不過三
這次順利完成任務

力不從心真是件很令人痛苦的事
然而隨著年齡漸增
體力、眼力、腦力、記憶力、判斷力一路走下坡
這類以往只出現在惡夢裡的場景
想必將蠶食鯨吞地入侵我的現實生活
唉……人老了真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