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感情界裡

有個媲美「雞生蛋or蛋生雞」和「如果我和你媽同時掉進水裡你要救誰」的千古玄案

就是：

跟愛妳的人或妳愛的人在一起

哪個會比較幸福呢？

前陣子跟朋友相約吃飯時聊到這個話題

朋友的朋友Ａ

大學時代曾經跟一個非常優秀、陽光、少女殺手型的男生交往

後來不幸被甩

不過其實Ａ自己本身的條件很不錯

所以一路以來倒也不乏男生追求

幾年前朋友聽說她結婚了

疏於聯絡之故

朋友並不了解她的結婚對象是個怎麼樣的人

只是若光憑婚宴照裡得到的印象

朋友覺得Ａ應該是妥協於一個愛她比較多的人

(翻譯：如果這男的不愛她也就沒別的優點值得她嫁了)

最近朋友跟Ａ聚會敘舊兼update近況

驚訝地發現才新婚的她跟老公已然感情不睦

(有多不睦呢因為涉及他人隱私不便透露)

但兩個人卻也沒打算離婚

目前的狀態是各自向外發展、互不干涉

我不認識Ａ但這故事聽來熟悉

這幾年身邊有太多類似的、完全沒想清楚自己要什麼就草率成婚的例子

我總不懂

婚姻是這麼重要、攸關一生幸福的事

為什麼有人要這樣惡搞自己？

更糟的是

錯誤已經造成了還放著它在那裡爛

人生只有一次而光陰一去不復返

這些人是打算就這樣爛一輩子把感情這塊完全放棄了嗎？

朋友認為Ａ應該還是傾心於她大學時代男友那型的人

偏偏那樣發著光的人無法用同等的愛回報

於是找一個愛自己多一點的人來結婚成了相對安全的選項

雖然事實証明這好像也沒多安全……

「妳也覺得找對象時他愛妳比妳愛他重要嗎？」朋友問我

「為什麼非得要在這兩者中作選擇不可呢？」我抗議，「直接找個妳愛他而他也愛妳的人就好啦。」

朋友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建議「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

整個不知人間疾苦就對了

好

我承認

要找到這樣的對象並不容易

甚至可能尋尋覓覓一輩子都找不到

但是誰跟你說碰到對的人是容易的？

如果寫這篇只在炫耀已經找到了兩情相悅的人

也真的太晉惠帝了啦連我都覺得自己很欠揍

我才不是這樣的人哩

接下來是要很誠懇地分享過去兩段失敗的戀愛經驗

第一段

扣掉男友劈腿整個大變調的後半段

其實前半段可以說是他愛我比我愛他多的

第二段

扣掉前面第一個月勉強可稱之為相愛

後面拖拖拉拉五年我都在試著感動一個不夠愛我的人

換言之

我跟「愛我的人」以及「我愛的人」都交往過

而這兩段經驗讓我得到相同的結論

那就是跟愛對方程度不對等的人在一起

真的好辛苦

愛妳的人

第一段是我的初戀

同班同學、家庭背景相似、外形皆非俊男美女掛

在外人眼裡我們應該是匹配的吧

但我當初之所以跟他在一起

完全只是因為剛進大學有人追就偷笑應允了

並沒有那種天雷勾動地火覺得天哪我碰到真命天子了能跟這個男的交往我好幸運的感覺

除了暗戀外毫無戀愛經驗的我

等於先答應交往才一邊學著如何去愛一個人

不過某個程度上我們當然是契合的

而他也確實對我很好

我不會因為後來這個人劈腿而否定這點

初戀男友三不五時會說

他小時候總以為自己不可能交到女朋友

還時常問我：「妳為什麼要喜歡我啊？」

我這廂其實並沒有覺得他高攀或我低就了

前面講過

在客觀條件上我們門當戶對

至於在長相、個性、生活習慣上的個人好惡

我總覺得可以也應該用理智去克服

我們一直是同學眼中很恩愛的模範班對

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

交往到第二、三年時

我莫名地開始出現一種無以為繼的無力感

不過在感情上我是個極度忠誠的人

即使偶爾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麼愛了

也不曾想過要另結新歡

引爆點在某個暑假

男友出國遊學一個月

回來時我梨花帶雨地向他坦誠

這陣子以來的獨自生活讓我發現一個人好像更快樂

他受到不小的打擊

但倒也很成熟地安慰我這只是過渡階段

而且他會對我更好來喚起我對這段感情的熱度

後來我們確實平安渡過這個暗礁並未翻船

只是在內心深處我已然察覺

他跟這段感情對我的意義都不再那麼神聖、不可缺乏了

甚至在聽聞學妹與某帥哥學長交往的消息時

我會在心裡默默地嫉妒跟憤憤不平

覺得自己也沒比學妹差啊

為什麼交不到那麼令人稱羨的男朋友？

回想這段陳年歷史

讓我有些能夠理解為何彎彎會選擇跟愛情長跑十年的男友結婚

當兩個人就這樣風平浪靜地一路交往下去

對方未曾改變也沒犯什麼錯

純粹只是妳不再那麼愛他了

根本就沒立場沒藉口也沒勇氣去提分手

在初戀男友劈腿以前

「分手」兩個字從未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一方面是道義上我知道不應當有這個念頭

二方面是我認定所有感情到後來都會淡掉

因為這樣的理由結束它下一段未必更好

但是我依舊無法克制那偶爾會冒出來的、厭煩的情緒

這心態讓我在扮演女友角色時充滿勉強跟違和感

他的某些言行舉止愈來愈看不順眼和難以忍受

多數時候我們還是感情融洽

所以我想他後來的不忠並不能歸咎於我這不成氣候、隱藏得很好的小小異心

而即便已經過了戀愛的高峰

被背叛依舊帶來了毀天滅地般的傷痛

我花了好長好長的時間

才把粉碎的心一一拾回、補綴到幾乎恢復原形

對當年的我來講這一切無疑是個災難

但現在的我卻忍不住設想

倘若初戀男友始終忠誠、一心愛我

我們之間的故事會如何收尾呢？

照當時情境及身邊班對的模式

肯定是在某個時間點結婚、生子、共組家庭然後攜手老去

也沒什麼不好

不過我很清楚

自己將終生抱著沒能跟夢寐以求的人在一起的遺憾

跟愛妳的人在一起比較幸福嗎？

我並不這麼認為

因為

我受不了老是接收卻沒東西可回報的愧疚感

也無法遏止想追尋情感上更大滿足的欲求

我跟彎彎一個很大的不同點在於

我不會用外遇來填補心中空缺

所以一旦選擇跟愛我的人定下來

代表就永遠失去跟我愛的人在一起的機會了

這是件多麼可怕的事啊

我的婚姻原本可能是極度平庸無趣的

初戀男友的負心和無情提供了解套之道

某種程度上我還得感謝他呢

妳愛的人

談感情時並不存在一把尺

可以立即把兩個人愛對方的程度給衡量出來

所以從認識、相戀到發現對方沒那麼愛妳

是一個緩慢而充滿心理轉折的過程

人都有自尊心也認為自己值得被疼愛

剛發現時難免感覺受傷、質疑否認、無法面對

漸漸認清事實後

如果還是夠愛這個男人

會產生一股不服輸、想挑戰看看的鬥志

糾纏多年一再討好不斷付出

若對方還是不為所動

妳會陷入快要被掏空的恐慌中

在有「愛」的前提下

給得多而收穫得少這件事本身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妳不知道這虧損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會有轉虧為盈的那天嗎？

我的第二段就是一直把時間和感情耗在一個我愛他遠大於他愛我的對象

雖然本人一談戀愛就傻了但終究也沒那麼笨

一定是這個人有值得愛的地方而他對我也很不錯

才會擇善固執那麼多年

不必問我如何知道對方沒那麼愛我

「愛意」這東西難以說清楚但太多小地方都透露出端倪

包括他是否急著見妳、見到妳時是否滿心雀躍、會不會主動牽手擁抱親吻、樂於見妳的家人朋友也樂於帶妳見他的家人朋友etc.

在愛情上我不是個重視形式或浪漫程度的女生

但以上如果都沒有

我很難說服自己這個男人是愛我的

跟第二任男友相處時

我總一再忍受著各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情境

一開始覺得失落後來也就被迫習慣了

我明白他不是故意的所以也從未怪罪於他

一切只出在：他不愛我

明知這個男人不愛自己為什麼還要撐下去呢？

雖然說付出本身也是種享受

我當然還是有所忮求

在最美好的想像裡

我期待假以時日對方可以被感動

他終究會看到我的好、發現我是不可多得的對象

進而相愛相守

可悲的是我很早就發現自己在對牛彈琴

卻像個一輸再輸依舊執迷不悟老想翻本的賭徒

自我催眠或許再撐一下他就會想開了

這中間我提出過無數次分手

對方從來沒有挽回

永遠都是我自己心軟、捨不得、拋不開慣性而復合

最後能終結這拖棚歹戲

是我認清了這男人永遠不會愛上我

就算某天他突然答應要娶我

那也是出於同情、歉疚、妥協

而不是真的想要疼我一輩子、期待共同迎接未來的每一天

所以我是在拗什麼呢？

不管離開他之後我能不能遇到對的人

一個擺在眼前的事實是

再跟這個男人虛耗下去

我等於直接放棄此生能跟相愛的人共度的機會

想到這兒

我總算毅然決然斬斷了這段糾葛快六年的緣份

跟妳愛的人在一起比較幸福嗎？

某種程度上

是的

因為光是有他身邊就夠讓妳心花怒放了

但談戀愛跟單戀還是有所差別

硬跟不愛自己的人在一起

頂多只有一開始很自嗨而已

久而久之心裡絕對充滿苦澀

所有在愛情裡該得到的體貼、甜蜜、噓寒問暖

妳都沒有

除非那人是金城武者流妳覺得光名字連在一起都賺到

否則不要輕易嘗試啊

在理想狀態下

大家一定都是以找到妳愛他而他也愛妳的對象為目標

現實卻讓很多人不得不在二缺一的選項裡被迫作選擇

即使知道自己沒有很愛他/她或他/她沒有很愛自己

但因為年紀太大了、交往太久了、不小心懷孕了、屈從社會主流價值觀或父母的期許etc.

「反正下一個也不見得會更好。」

「結婚本來就不是為了愛情。」

「還要再重新認識人好累。」

「有人肯嫁/娶我就好。」

就這麼降價求售地把自己給賤賣了

不過即使在最絕望最悲觀的時候

我都堅持著對愛情和理想對象的高標準未曾讓步

因為我太清楚隨便將就的後果

只是拿未來更大的痛苦去暫時逃脫眼前的困境

所謂寧缺勿濫啊

把目標放得更高

就根本不必在愛妳的人或妳愛的人之間左右為難

對我來說問題真正的癥結在於：

該把時間心力花在等待那個愛妳而妳又愛他的人出現

還是花在改造一個有潛力愛妳而妳又愛的候選對象呢？

如果仍年輕、戀愛經驗不多

或許尚可期待對方跟自己還有改變跟調整的空間

如果到了像我這樣已經很清楚自己好惡

也很難再為誰改頭換面的熟女階段

建議就不要再玩感化頑石的遊戲了吧

愛跟不愛之間的差別不會只在一個轉心動念

(所以「天龍八部」裡王語嫣突然改愛段譽的安排一直無法說服我)

何必勉強別人跟為難自己呢？

儘量open-minded、拋開成見地去認識人

但約會個幾次發現缺乏chemistry就趕快喊停吧

與不對的人交往

某種程度上是在替終將與對的人相遇作準備

所以

我並不後悔把一部份人生花在愛我比較多或我愛他比較多的人身上

雖然那確實一度讓我吃盡苦頭

甚至開始懷疑愛情只是個終將幻滅的騙局

但正因為經歷過那樣的落差

明白什麼叫力不從心、什麼又叫求之不得

在碰到真正相愛的對象的時候

我會比從前的我更加驚喜也更加珍惜

那一刻

曾經的傷心、失落、自卑跟彆扭

都成了過去也都有了理由

我一度貪心地怨嘆怎麼沒早點碰到男朋友

然而實際上我很清楚

年輕一點的我們很可能不曉得彼此要的就是對方

即便認識了也不會在一起

幸好

我跟他都沒有妥協於差強人意的ex們

所以才能在對的時間以對的姿態相遇

而我想以自身為例鼓勵那些還在人海裡飄流尋覓的寂寞心靈

在找對象時能感覺愛與被愛是最基本的要求

在沒有碰到兩情相悅的對象之前

沒有人逼你/妳退而求其次

當你/妳放棄了

毀掉的不只是自己的幸福

還有那個在不遠處等著與你/妳相逢的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