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雖然一直嘴硬嚷嚷著男人女人沒差別
在某些狀況下我得承認當男人還是輕鬆多了
比方說男人時常可以神奇地空著一雙手出門
而我的基本額度是化妝包加雨傘加皮夾加(放悠遊卡的)卡匣加鑰匙串
再如何精簡也非得整理成一個小包不可
比方說男人旅遊過夜都不必那些瓶瓶罐罐
即使短期出國也只要一個隨身行李拎著上下機多麼瀟灑輕便
哪像女人光是保養品化妝箱就佔去一堆空間
當然上述兩個例子都可說是我們自找麻煩
假如女人選擇不化妝不撐洋傘不塗乳液化妝水
也不嫌手機鑰匙一堆有的沒的扣在腰帶褲頭很笨拙
要跟男人一樣兩袖清風原也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好唄—這些自作孽的麻煩事我認栽
可是有件討人厭的事就真的怨天怨地怨不得咱們啦

月經

別拿什麼月經代表著女性孕育生命的能力是造物者至高無上的恩賜這套來安慰我
子宮出血在生物學上的意義我當然知道
可是很直觀地說
絕對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月經來潮時那種溼溼熱熱的感覺
第一次知道月經存在是小三或小四時
女同學被集中到活動中心聆聽關於月經的知識
講罷一人送一片衛生棉當禮物
回教室之後大家小臉紅撲撲的
一方面覺得新鮮有趣
一方面又覺得有些害羞
衛生棉小心藏著不給男同學看到
對他們的好奇詢問也一概不予理會
然而縱使有這麼多前置作業及心理準備
初潮來臨依舊教人措手不及
誰第一次看到血從身體裡流出來都會覺得很恐怖吧？
對男人來講月經最大的意義
大概僅在於碰到女人無可解釋的怪脾氣與歇斯底里時
可以拿「月經不順」來嘲笑我們
但是對女人來講月經所帶來的麻煩卻很難一笑置之
「轉大人」的喜悅極其短暫
一直到終於人老珠黃的更年期以前
接下來的人生就被固定來訪的所謂「好朋友」或「大姨媽」給纏得死死的
這不速之客除非懷孕根本拒絕不了

我很幸運
月經間距拉得非常長
在大學時代最瘦的那陣子甚至完全不來
(就想懷孕而言這樣並不幸運，但既然這不在目前規劃中我也樂得不管)
近幾年漸漸變成三、四個月來一次
可我還是嫌多
是沒發現自己的心情會隨著生理週期有所變化
部分女生每次一來就痛到跑急診的生理痛我也沒有
經前水腫還算可以忍受
我最無法忍受的其實是月經一來至少有四、五天不能去游泳
This is really killing me.
在男人的想像裡MC來就是流流血罷了沒什麼了不起
殊不知這一件「小事」還是有能耐把生活攪得一團亂
最近幾天發生在我身上的真人實事可以佐證——
禮拜一莫名其妙拉肚子
禮拜二就發現月經來了
一切有了解釋
(我的月經症候群之一是排便習慣會改變，猜想是與hypogastric plexus有關)
禮拜三不能游泳只好改跑步
大熱天在媲美蒸籠的頂樓加蓋跑到快中暑
禮拜四改去公園跑好得多
但回家時爬樓梯爬到腿軟
開始痛恨為什麼我家住五樓還沒電梯
兩天跑下來的心得是夏天游泳才是王道根本不適合跑步
跑的當下汗流浹背不說
跑完後大為提升的新陳代謝率會讓人持續發熱
就像隨身帶一個暖爐一樣
原以為一切厄運結束了吧？
今早又來了個料想不到的：便祕
回想起來是這幾天汗流太多沒注意補充水分
所以平常排便尚稱順暢的我
竟然淪落到坐在馬桶上滿頭大汗束手無策……
追根究柢造成這一切不便的罪魁禍首都只有一個——月經

月經會造成的麻煩男人從來都無從想像也不需要知道
一邊上課或工作一邊忍受下體汩汩出血的困窘
早上醒來清洗被經血弄髒的內褲及床單的匆忙
(此事自開始善用生理褲後已絕跡，我感動到想把生理褲列為上個世紀最偉大的發明)
預先安排妥當的活動卻被突來月經打亂的扼腕
女人總是默默承受著
反正也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衛生棉廣告拍得明亮清新
那杯倒進絲薄蝶翼的透徹藍水仿佛還聞得到一抹清潔液的香氣
但事實上經血是由觸目驚心的血塊與血水組成
時間久了只會發出教人掩鼻的腥臊
我想月經的存在或許是女人多半比較勇敢的原因
很多男人第一次陪老婆進產房都會嚇暈
而女人從初潮來過之後就已經被迫習慣一馬桶都是血的畫面
在成長過程中我們學著不動聲色地處理月經闖下的一切禍事
在男女同班的環境裡女生必須聯合陣線守住這個不能說的秘密
要是誰的裙子或褲子沾到月經
大家一定互相提醒然後想辦法幫忙掩飾
雖然回想起來這些隱瞞根本不必要
甚至有違健全的兩性教育
然而同舟共濟的姐妹情卻也由這些小動作無形地建立起來了
我們不需要喝酒乾杯、一起把妹才能肝膽相照
忘記帶衛生棉時只要敢開口
隨便一個陌生女子都會樂意把她的備用品拿出來給妳
「不必還！」她會給妳一個會心的微笑
因為我們都有月經、我們是同一國的

假如月經這回事可以跟生育小孩的能力作切割
那麼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不要有月經
只是…哎…人生無從選擇的事太多了
有時也只好盡往好處想
如果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好處
那就不要想了
話說媽媽某一次在捷運站出口碰到工讀生在發衛生棉試用包
她打定了主意要拿
結果大剌剌走過去人家竟然略過她不發
「喲，這是什麼意思？覺得我看起來就更年期沒月經了嗎？」
她回家後忿忿不平地向我們抱怨
所以囉
搞不好我更年期之後也會開始懷念有月經的日子哩
不過
只有月經來潮代表的意義還可能值得懷念
它所帶來的麻煩我永遠不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