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從clerk時期開始住滿癌症病童的7D病房就是個神祕禁地
傳說中嬌縱任性的小病人和難搞挑剔的家長們
學長姐跟師長總叮囑我們沒事不要去吵病家
而我們也樂得把7D course列入輕鬆好混之列
即使成了intern
7D依舊執著於它的神祕面紗
在這裡不必接病人、不必報case
唯一要做的就是抽血...(<-小兒科七個禮拜我碰針最多的地方)
因為病人都有人工血管
值班的日子就不停重覆著lock(接著得不停按pump的silence鍵)、三消、抽血、沖heparin normal saline的工作
短暫的接觸
病童對醫療程序的熟稔與人事應對的早熟令我心痛
抽血時他們會自動拿著栓子、peripheral line抽不出來會提醒我沒綁止血帶
這是多少病痛、眼淚累積而出來的?!
化療藥物讓他們普遍頂著光頭
塑造出和嬌小身軀完全不符的老僧入定
但靈動頑皮的眼神依舊洩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童稚嬌嗔
走廊上三不五時有小朋友帶著點滴說著童言童點、病房中他們聚精會神地打電視遊樂器
高興時會假裝懷裡的那隻玩具狗跟我對話、不舒服時就放肆哭鬧
畢竟還是孩子呀
可是我卻不曉得要怎麼哄他們
他們不像7B那些偶然感冒喘起來、住個兩三天就可以出院的小朋友
經歷太多風霜的他們什麼都懂、總覺得說謊安撫很快就會被識破
而家長
對孩子的關懷、愛護渾然天成
很慚愧之前曾用如此負面的角度看待天下父母心
難道這些天使不值得多一些膩愛與縱容?

昨天深夜11:30pm
走在長廊上
一個稚嫩的聲音喚我："醫生！醫生！"
回頭一看
花了一些時間才認出這個短髮俏麗的妹妹住在7C
4/5替她做EKG時我們小聊了一下、還發現彼此早在我3/20 run急診時就碰過面
夜深如許、能憑著背影就認出我、叫住我
小妹妹的熱情讓我驚喜不已
我連忙稱讚她放在station的紙雕很漂亮
因為做EKG時我發現她床沿放了泡棉膠、答應要去看她親手所做送給大家的作品
卻一直沒有機會再遇到她
小女孩羞赧地笑了、眉眼間藏不住喜悅
接著她正經八百地跟我解釋下禮拜一醫生要跟她媽媽討論開刀的問題
我問她怕不怕
她點點頭閃過一抹陰霾
但很快又拋開了
換了個話題："醫生妳頭髮好長唷、好漂亮..."
我想起一個禮拜多前我們的對話
當時我散著頭髮沒有綁起
而她直率地摸著我髮絲、說自己都沒辦法留頭髮
因為三不五時就要住院
長頭髮不方便
我想起她用標準英語說出自己的病名
成人都不認得的專業術語
她卻因為聽過太多次而朗朗上口...
揮揮手跟她道再見
我的心又糾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