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最近看到好多則手卡到絞肉機裡的新聞
其實這種事台灣每個月都在發生吧
差別只在情節輕重跟有沒有被記者報出來而已
大體解剖學那具肢離破碎的遺體不算
我醫生生涯到目前為止看過最血腥殘忍的畫面
也就是一隻被卡進絞肉機的手

Intern時期在外科急診待過幾個禮拜
大風大浪也見到不少
被割得傷痕累累的手腕
車禍後整批送進來的傷患
跌到鼻青臉腫還昏睡不醒的醉漢
整隻腿破開見骨的open fracture
每每都讓我有種身處犯罪現場的錯覺
不過那種真的身首異處、橫死當場的屍體是不會送來急診的
所以在急診所見之慘況一向未曾超出我的容忍限度

直到那一天
本來我不知道在哪裡忙
突然聽到有人大喊重症急救區需要pre-op作EKG
（急診亂起來的時候就是這樣
一旦有需要緊急處理的病人進來
不急的病人就立刻被丟下來
根本沒有先來後到可言）
我馬上放下手邊的事往重症區衝
進入簾幕前
同事跟我簡報說裡頭是一個手被卡進絞肉機的女人
要我有心理準備
不過請原諒人難免有嗜血天性
聽到是這樣的意外反而讓我更加振奮起來
同事的警告絲毫沒有減緩我撩起簾幕的動作

眼前所見是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一個微胖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坐在推床上
她的左手就這樣硬生生地沒入一台陰森森、沾染著血漬的絞肉機裡
女人呻吟著
而身旁的醫護人員忙著做送入開刀房的準備：簡單的PE、on cath、EKG
努力按捺住自己的震驚跟微微作嘔的反胃
我跟同事七手八腳貼起EKG的leads
拿到"left hand"時我呆住了："這要貼哪兒啊？她的手都沒有了。"
女人的手腕以下完全不見
最後只好貼到upper arm上
我看著絞肉機出口的那團肉末
前面那截比較紅、靠近刀口的那截比較白
走出簾幕後我忍不住跟同事說："那團絞肉裡一定有人肉！"

後來女人以極快的速度被送進開刀房
即便為了避免其他病患家屬受到驚擾
她連著絞肉機的手被我們用綠巾蓋起來了
但一路上她痛苦的嚎叫依舊引人側目
我問學長這刀要怎麼開？
學長說會請絞肉機的廠商進開刀房拆解機器
"機器拆掉可以多preserve一截手啊。"
說來也巧
幾個月前去東門餃子館吃飯的時候
遇到一個微胖的女店員
她的左手在手腕以上被截肢了
我腦子裡很快出現了"餃子-->絞肉-->絞肉機"的連結
以地理位置看來
在永康街出的意外
送到我們醫院也很合理
真的是她嗎？
我幾乎要問出口了
但終究沒有

隨著後來進入皮膚科
我想
這輩子所能見到最殘忍畫面的記錄
大概不會再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