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自從R3開始有自己的門診後
我常覺得哪天萬一在醫界混不下去要換跑道
當個主持人應該是駕輕就熟吧
因為我的看診風格就是無法接受冷場
某些老師「無聲勝有聲」的境界對我來講遙不可及
從病人進來的那一刻到出去的那一刻
診間一定充滿說話聲
不是他/她的就是我的
把病人晾在一旁會讓我產生嚴重的罪惡感
當然偶爾也會出現沈吟思索、寫病歷、觀察病灶或微笑不語的空檔
但我總是想辦法把餘白縮到最小
甚至即使不得不做這些事
我也會勉強自己一心二用擠出一些話來講
或用問題引導病人多提供一些相關資訊
交談內容分析起來不見得都對治療有幫助
有時旨在維持看診過程的活絡

這不正是主持人所做的事嗎？
不管受訪者上節目的目的是什麼：宣傳作品、打知名度或純粹領通告費
主持人想達到的效果為何：挖人隱私、藉助對方的專業與經驗或純粹把節目經營得熱熱鬧鬧
理論上受訪者跟訪問者都該有互相配合的共識
讓觀眾會看得津津有味而非感到彆扭無聊
衝高收視率是共同目標
醫生跟病人的利害關係與主持人跟受訪者是類似的
病人帶著想把病醫好的需求而來
醫生的職責是透過問話、觀察與其他客觀資料開處方並加以解釋
把病治好固然是整個醫療程序的理想終點
但以大部份疾病而言
那得要病人回去按醫囑服或擦藥一段時間後才能見效
當下診間互動那幾分鐘的氣氛還是很重要

之所以敢講自己已練就了當主持人的功力
正因為碰到的難題很類似
受訪者有好訪跟難訪之別
後者採訪時限制一堆
問三句可能一個答案都得不到
而同樣的
並非所有的病人都會自動自發把醫生想聽的話逐一稟報
有些人會東拉西扯老半天說不到重點
另一個極端的人則是惜字如金
我現在病人不多遇到前一種人倒還不怎麼怕
反正本姑娘有的是時間好啊就陪你慢慢抬槓
(在英國待了十個月覺得現在對方講話每一句都聽得懂好幸福)
而省話王就讓人有點頭痛了
多半這類病人都是十幾歲來看痘痘的小男生
連珠砲似地一連拋出幾個問題
他會輕描淡寫地回答：「還好。」
—陷入冷場—
唱作俱佳地再加幾個生動的舉例想引導他說話
他還是一臉迷茫地看著我後面的牆壁
(基本上這些小男生都不太會正眼看醫生)
—再度陷入冷場—
我不氣餒
這次再加了幾個笑點、抖了幾個包袱
他嘴角微揚但就是不笑
我只好自己乾笑兩聲
然後繼續裝嗨直到把他送出診間
唱獨角戲整個就是累啊~~

所以現在真的很能體會像王菲、蔡依林、蕭敬騰這類省話王有多難訪
就像拼命發球對方都不願舉拍
你也只好準備好夠多的球
一發再發看能不能有一兩球剛好碰撞到他閒置的球拍
皮膚科還好的是就算病人什麼話都不講
光靠病灶仍舊能略判一二
不至於一冷場就什麼都不能進行了
但我想其實自己也該學會在碰到冷場時不必太焦慮
安靜就給它安靜嘛
搞不好醫生少講一點話
病人還會覺得你比較威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