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身為全國百分之九點四五(最終回全國平均收視)的「犀利人妻」忠實觀眾之一
老妹說她昨天又把重播的完結篇再看了一次
我不解：「妳不是才看過幹嘛再看一次？」
時間再往前推幾個小時
無聊地轉著電視搖控器在各台穿梭
最後停在「食神」後頭的食神大賽橋段
因為看電影不習慣從中間沒頭沒腦地看起
所以這部電影台應該重播不下上千次的片子
我幾乎可說從沒看過
不過那當下好像也沒更好的選擇
就決定暫停下來給周星馳搞笑的機會
看著看著發現身邊的人在閉目養神
我戳他：「幹嘛不看？」
「看過上百次了。」
我問這樣就算一次嗎？
「假如這樣也算的話，那就看過五百次了。」

這幾年來我很難忍受重覆的事物
管它是好是壞
「一之為甚，豈可再乎」成了我面對一切的心態
已經花時間精力去消化過的東西
完全不想再回味反芻
比方說搭飛機只能從有限的選單上挑影片來看
即使我明知其他電影的精采度都比不上某部已經看過的電影
也絕不可能把舊影片重看一次
寧可挑難看但全新的影片
或乾脆放空發呆
倒不是刻意這麼做
我也曾嘗試重溫某些之前很享受的好電影
卻往往沒看幾分鐘就忍不住咔掉
因為同一個畫面所引起的感動跟後續反應已然發生
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相同刺激
感受不是變弱就是消失或甚至厭煩
何必把有限人生浪費在已經經歷過的事物上頭呢？

乍聽之下有點歪理齁
不過仔細回想
我並非自始至終都是這樣的人
同樣一首歌、一本書、一部電影
從前我可以反覆聆聽觀賞多次都不厭倦
即使上一首歌結束下一首的前奏就在心頭響起
或是看到上一句就默背得出下一句出現的台詞
還是可以從熟悉感中挖掘源源不絕的樂趣
比方說同樣是周星馳的電影
「賭俠」跟「唐伯虎點秋香」(包括鞏俐版跟方季惟版)看到快爛掉
但每次看每次都還是在該笑的地方笑到東倒西歪
其實也不過才三年前而已攸
我還分享過好書值得一看再看的心情(詳見Unpredictable)
當時我這樣寫道：
書本的內涵遠不只表象的情節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文字組合
看第一次、第二次、一直到第廿次
每次都還是有新的發現跟感動
因為每次看書時的我都跟上次不一樣

顯然
我失去了從重覆中再獲得的能力
而原因正藏在自己寫的那些文字裡
要從相同的輸入組成中覓得新樂趣
唯二的兩個可能是：
1.發現第一次沒注意到的地方
2.因己身成長而獲致新的領悟
但現在的我既沒耐心從重播中撿拾遺漏的部份
隨著日子過去又只是逐漸衰老退化而無進步
於是重覆的東西變得愈來愈難以忍受
因為我沒有辦法跟意願從其中再找到火花
它們的出現當然就只是徒然浪費我的生命

喜新厭舊在某些時候無傷大雅
就拿吃飯來說
雖然相對來講我對食物已經比較不容易厭煩了
但現在美食資訊發達加上新開店如雨後春筍
即使去過覺得還不錯的餐廳
下次要再輪到它往往也是好幾年以後的事
(四年前就一直說要再去的「大連風味館」至今還排不上schedule)
我樂得每個禮拜都找新地方報到
反正貨源充足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嘛
就算難免偶爾踩到地雷
只要別害我生病烙賽都不至於減低繼續冒險的興致
可惜
太多每天要面對的人、事、物都是一再重覆的
婚姻的本質是跟同一個人廝守到終老
工作的本質是在日積月累中熟能生巧
如果你像我一樣對重播片段再也提不起胃味
那麼似乎就只剩兩個選擇
在一成不變的生活中當個得過且過的行屍走肉
或是冒著一敗塗地的風險打破看似穩定的現況

倘若扣掉那些綁手綁腳的現實因素
人生要過得毫無重覆跟冷場又有何難？
事實上我相信真有換女伴像換衣服一樣頻繁的花花公子
也有家財萬貫不需要為錢忍受無趣工作的富家子弟
但說不定這種令觀之好生羨慕的多采多姿的日子
這些人過起來也是抱怨連連：「每天都開同一輛法拉利好膩。」「每次去夜店都被一堆妹包圍好吵。」
所以
我不至於貪心到希望每天都像在旅遊
睜開眼所接觸到的一切盡是新奇
畢竟玩樂一輩子也是會彈性疲乏的ㄋㄟ
可是我真的很希望能對自己感受的一成不變做些什麼
別再老是偷偷懷念之前在英國天天都有新input
然後幻想著哪天可以再回去重當大學生

在我想出什麼新樂子之前
(有朋友建議我何不生個孩子？
「保證超乎妳之前所有能想像到的經驗。」
呃基本上孩子不是說要生就會蹦出來好嗎
再說我也不需要「超乎想像」這麼重口味)
改變自己的心態是最快的方法
但「最快」代表的卻不一定是「最容易」
一隻老貓要如何重拾當年追逐自己尾巴的傻氣跟愉快呢？
或許我該試著減弱一下過強的Long term memory
(現在Short term memory變很差新的東西記不太起來
但過去一些無關緊要、雞毛蒜皮類的小事卻始終陰魂不散)
這樣
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把重播片段當新的來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