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昨天看了Discovery的「911事件勇氣航班」
講的是911當天被挾持的四架客機中
唯一未達成撞上白宮目標的聯航93號的故事
(另三架分別撞上兩棟世貿大樓及五角大廈)
聯航93號的特殊之處在於它是最後一架墜毀的飛機
所以在被劫到機毀人亡的半個鐘頭間
機上乘客得以與地面上的親友聯絡
這讓他們了解到自己所面臨的並非一般劫機事件
而是椿自殺性質的恐怖行動

遇上劫機犯時
必須冷靜觀察對方人數、武器
了解其訴求並儘可能給予安撫
除非能百分之百確定他們只是虛張聲勢的肉腳
有把握在短時間內加以制服
否則千萬不要與之正面衝突
以免兩敗俱傷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但911事件的劫機根本不能套這個公式
以聯航93號為例
恐怖份子在短時間內就殺害了正、副駕駛、一名乘客跟一位空服員
手段兇殘且視死如歸
暫時倖存的乘客原本還存有和平落幕的期待
然而同時間世貿受攻擊的消息傳進來後
他們知道這架飛機極可能是恐怖行動中的另一枚炸彈
消極徒然地在客艙內害怕、禱告
等於坐以待斃

經過投票後這些乘客一致通過設法奪回主控權
他們組織起來
用手邊僅有的現成器具當武器加以反擊
駕駛艙內最後發生什麼事已無可考
只知道
聯航93號最終以高達580英里的時速
墜毀在賓夕法尼亞州的一處採煤田場
雖然無人生還
但卻奇蹟似地未造成地面人畜的多餘傷亡

這部以親友訪談、實際錄音、新聞與模擬畫面拼湊起來的紀錄短片
讓我邊看邊起雞皮疙瘩
因為裡頭充斥著滿到快溢出來的人性
這些罹難者並沒有被英雄化
我很認同其中一位親友的評論
大意大致上是
他們做那些事(起而反抗)的時候
不是出於什麼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偉大愛國心
他們想到的當然是自己
那股還想再抱抱丈夫、妻子和兒女的強烈意念
驅使手無寸鐵的這些人奮力一搏
雖然最後還是天人永隔了
所有遺孤遺族稍感欣慰的是
家人並非在絕望跟恐懼中束手就擒
而是帶著勇氣跟希望慷慨赴義

在911以前
誰想得到世界上有如此慘烈的事
我還記得目睹飛機撞進世貿大樓畫面時自己的目瞪口呆
光是當旁觀者都那麼令人傻眼了
遑論那些坐在機上的無辜乘客
震驚、恐懼、絕望、無助、悲傷、不捨……
天哪人類的心靈如何能在短時間內承受這麼強烈而複雜的情緒？
但搭上聯航93號的這批人就是被選中了
他們在機場向送行者揮別時
並不知道即將啟程的是一場殘酷的凌遲
根據家屬的描述
有些人在打電話回家報告遭劫時「語氣出奇鎮定」
當他們理解到大概不可能活著下機時
反應並不是歇斯底里
而是安詳哀戚地向家人朋友表達愛意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好慚愧也好幸運
所愛的人都圍繞在我身邊
可是我卻沒有好好珍惜跟他們相聚的時光
也不常主動表達心裡對他們的愛

以前在課本上唸到什麼八國聯軍、馬關條約、珍珠港事變etc.
總覺得是盤古開天般遙遠的事
即使當下再怎麼驚天動地
百年後也不過只是一段在風中逐漸消散的史實
911是我第一次覺得
自己千真萬確地活在歷史裡頭
這次事件有太多可以討論的面向
後續牽涉到的國際政經情勢改變更是錯綜複雜
但剝掉這些政治宗教民族鬥爭的醜陋外衣後
最核心也最讓我反省深思的
還是這次事件中所揭露的赤裸人性
美國人有沒有他們自以為的那麼正義無私
很有討論空間
但無論如何濫傷無辜總是不對
(適用於911以及接下來打著反恐旗號發動的戰爭)
我由衷盼望地球人可以和平共度911滿十週年的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