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幾個禮拜前正揮汗騎著腳踏車
冷不防隔壁大叔開口了：「妳每次都騎兩個小時這樣唷？」
聽起來他已經注意我一段時間
堆起禮貌的笑臉我勉強點了點頭
他又說：「好厲害，那妳這樣運動有多久了？」
我實在不想理他
不過開放式問句無法以點頭搖頭打發
只好用不甚熱絡的口氣回答：「很多年了。」
為防止這段交談繼續下去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他
且回答完畢立刻緊盯前方作專心運動貌
大叔倒也知趣
問完沒幾分鐘便離開了

別嫌我沒禮貌
每個人都有不被打擾的自由
從來我就清楚也堅守
「來健身房的唯一目的是運動」這個原則
不是來交朋友的
更不願這私密快樂無負擔的時光
因必須花心思交際應酬而蒙塵
在這間健身房運動多年下來
勉強算認識、會主動打招呼的
除了這裡的工作人員
就只有另一位阿伯
當初他以游泳為話題跟我攀談時
自然也曾激起我的防衛心
不過後續互動並不令人討厭
碰到了頷首致意便各自運動不交談
偶爾做暖身操時他會順道繞來聊個兩句
內容都是什麼泳池人多不多啊、水溫冷不冷啊
安全範圍內不痛不癢的話題

而前頭那個大叔也是健身房熟面孔
我本來對他的印象就不好
無人身攻擊的意思
但他的長相比較猥瑣
而且運動一陣子流了汗
常會把所穿的白色吊嗄阿往上捲到胸部
露出鬆弛的肚皮四處晃來晃去
有礙觀曕
卡到痰時則大剌剌、旁若無人地猛咳
大聲到蓋過健身房裡播的西洋流行樂
然後再直接吐到飲水機旁的垃圾桶裡
整個就是超級沒品
這樣的人我壓根兒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本以為上回表現冷淡足以嚇退這位大叔
沒想到前幾天他又跑來旁邊騎腳踏車
「妳有在工作嗎？」他很突兀地問
心中警鈴大作覺得這人真沒禮貌
但裝死不答又怕激怒他
就冷冷地說有啊
「是下午還是晚上工作？」他再問
可想見他是好奇我怎能在一般上班族需要工作的白天來上健身房
「不一定欸。」
給了個模稜兩可、有答等於沒答的答案
此時我心裡在OS：「天哪下一句該不會問我在做什麼吧？」
但一方面又覺得對方應該不至於這麼沒sense
問這種一般正常人都知道是挖人隱私、很失禮的問題
結果咧這個怪叔叔顯然是沒在顧社交禮儀的
很堂而皇之地繼續追問我的職業
這下子心裡怒火猛地竄上來
太過份了吧我做什麼關你屁事你憑什麼問啊？？？！！！
登時也顧不得什麼表面上的友好了
直接一張撲克臉給他：「不方便說欸。」

先前看十號房時亦碰到類似的事
屋主意外得知男友在Ｘ大工作後
一直追問他是哪一系(應為「科」)的
顧左右而言他假裝沒聽到不想答
一般人見對方反應如此
通常會領悟已經踩到紅線然後收手
沒想到屋主還是不死心地一直問一直問
就是要逼我們講出答案
得逞後再問：「那你是哪裡畢業的？」
我被他的咄咄逼人搞得很不爽
以開玩笑的口吻回刺：「這是在身家調查嗎？」
可是屋主要嘛太遲鈍要嘛刻意忽視
又一逕地在那裡炫耀他認識哪個醫生啦
他哪個親戚的小孩也在唸醫科啦
某某院長是他的證婚人啦blahblahblah
半瓶醋響叮噹有夠臭耳
先生我拜託你一下大家好歹都在江湖行走多年
誰不知道真正厲害、關係好、有身份地位的人
都會很怕別人知道、低調都來不及
本身沒啥能耐才需要忙不迭把所有沾到一點邊的大人物全部抬出來狐假虎威
一再吹噓只是讓我們看穿你的沒料罷了

不管是健身房大叔或自吹自擂的屋主
我相信他們都只是出於好奇沒什麼惡意
也稱不上真正的壞人
只是這些人簡直是人際互動上的不定時炸彈
動不動就製造出難以收拾的尷尬場面
真應該抓去重修一下社交禮儀
社會裡對於什麼樣的交情的人該有什麼樣的交談內容
是有一套無形規範的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只在必要時開口
像是交易買賣的對話、「請、謝謝、對不起」、好意提醒之類的
跨過這個範疇則令人感覺錯愕跟不快
很多雞婆的歐巴桑就常犯這類錯誤
若是為了破除共處一室的突兀沈默、表示友好
話題僅限天氣以及跟所處環境切身相關的事物
不可涉及個人隱私
比方說在健身房裡用運動話題搭訕
看屋時分享所有關於房子的資訊
都尚可接受
至於硬要去問別人的職業、學歷
Sorry我們沒這個交情吧？

即使是朋友之間
也有很多禁忌話題碰不得
一直戳是可能翻臉的

所有關於「錢」的談話都得小心
像我絕對不會直接問別人的收入
如果話題剛好扯到或需要一點資訊作參考
也一定是很迂迴地問「一節給多少」、「繳完房貸還充裕嗎」
畢竟我又不是國稅局去挖人家賺多少幹嘛？
這幾年朋友碰面常觸及買房話題
關於購入房價我會視狀況決定要不要問、怎麼問
問了以後還會加一句「你不想講沒關係唷」
以免給對方非答不可的壓力
完全不care的朋友有時我都還沒開口咧
就會直接把買價加貸款率全盤托出
若答得模稜兩可我就知道不該再問了
至於我自己則不喜歡別人劈頭就問買房預算多少
要給個數字等於是在試探財力
我只會很模糊地說「重點不在預算而在它有沒有那個價值」

「感情狀況」也是個大地雷
雖然女生通常很習慣也願意分享愛情世界裡的遭遇
但自以為跟對方很麻吉是好姐妹就隨意指點批評
有時也會踢到鐵板
友人Ｌ與男友糾纏多年
所有關心她的朋友皆暗自覺得此男非良配
也擔心再這樣下去會耽誤她未來的幸福
然而忠言逆耳啊
聽說Ｌ曾因某個朋友批評男友就不高興到要跟人家絕交
所以每次跟她聊感情狀態我都只聽不說
免得一不小心流露出自己不認同會引發不快
其實Ｌ這樣渾身帶刺真的很可惜
沒錯旁人或許不懂
無法真正理解當事人被困住的癥結
可是廣納雅言再吸收其中有建設性的
有利而無害
只是當我們要針對他人感情狀況發言前
也得反省一下自己的心態跟彼此的交情
那種三姑六婆式浮光掠影的假關心就免了吧

碰到違背社交禮儀的人該怎麼辦？
竊以為既然對方都已失禮在先
也不必再跟他客氣了
什麼假裝沒聽到、岔開話題、問東答西之類的招數
碰到超級白目的人(像那位屋主)都只是白費功夫
直接了當表明自己不願回答才是上策
破壞交情嘟嘟好反正沒必要再跟這種人周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