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寫完二度斡旋的當下我已預知
下一篇的篇名不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就是「失而復得」
那時我感覺前者的可能多一些
畢竟機會已拱手讓給另一組買方
我們只得被動地等別人談判失敗才能再講價
一旦雙方對價錢達到共識
我就永遠出局了

房仲是禮拜三告知有另一組買方存在
我爽快答應讓他們先談後
接下來整整一天半沒有動靜
禮拜五我一早便巴巴地開機等陳先生來電
令人失望的是直到中午都悄無聲息
邊等待邊胡思亂想
該不會把他惹毛了吧覺得我們沒誠意買？
還是另一組已談成所以也不必再甩我們幾天後直接退斡旋金？……
下午1點半左右總算接到來自陳先生的寶貴簡訊
說實在的還真有點不敢看內容
不過看完鬆一口氣
對方似乎未談成所以我們還有機會
他會去問清楚詳細狀況再跟我報告

這一問還問真久
電話6點左右才響起
在聽取說明前我先跟他釐清一個問題
為什麼幹旋期間可以有另一組插隊進來談呢？
陳先生說因為他們ＸＸ房屋是簽多斡制
屋主可以同時跟一組以上的潛在買方講價
有其他公司是採單一斡旋制
但如此一來則出價太低的買方根本不會被接受
畢竟賣方被卡住就暫時不能再跟別人談了
「這樣不是變成喊價競標了嗎買方有何保障？」我再問
陳先生說理論上
眾買方彼此間不會知道各自跟屋主談的狀況
身為我們代表人的他不該去問
問了人家也沒必要跟他講
不過因為另一組買方的代表人跟他同梯、「交情匪淺」
所以才有辦法打聽到下列情報

另一組買方出到比我們多80萬就停下來了
賣方則是又降100萬變成雙方有120萬的差距
會停住倒非賣方不再降或買方不再加
而是買方此時提出一個但書
倘若房貸沒貸到8成以上則交易自動取消
(果然如房仲之前跟我說的這組有房貸壓力)
這種附加條款讓賣方覺得根本沒再談下去的必要
除非價格令他們太滿意辜且試試看
否則誰想花一堆時間心力去談後來是一場空？
聽到這裡我為錯失廿號房而憂鬱的雙眼陡時亮起來
當初安慰自己如果被另一組人捷足先登
千萬別太傷心因為那代表它跟我沒緣
但假如談判破裂球又回到手上
就要儘力把這場交易談成
曾經失去讓我發現自己真的好喜歡它呀

陳先生問我那這次想出多少
我說加60萬也就是比另一組最後出的還少20萬
電話那頭開始嗯嗯啊啊似乎不太滿意
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你們房仲跟屋主都想把價錢抬高，但對買方來講，誰不想用低一點的價錢買到呢？」
陳先生連忙說：「吳小姐，我只希望能夠用最優惠的價錢幫妳談成，絕對不像其他房仲那樣，想賣愈高愈好去賺那個仲介費。」
雖然一直以來都還滿信賴跟欣賞陳先生的
只是在商言商嘛
你說他要全然站在我們這邊去說服屋主降價
以人之常情推論大概是不可能
但這時也只能靠他為己喉舌
除了互信合作沒別的選擇
我乾脆直接問：「那要不然你覺得要出多少？」
「這樣好不好，」他提出另一個建議，「明天我安排妳跟屋主見面，大家當面談，比較有那個感覺。」
平常我禮拜六上全天要談得拖到晚上
不過剛好8月18日下午休息
所以就約了下午1點30分在房仲公司的某棟大樓會議室面談

這麼重要的場合自然不敢獨自出席
我臉皮薄又太喜歡這棟房子
肯定會一路挨打失守談到太高的價格
於是拉了一直勸我再看看、不一定要買這間、認為對方要價太高太貪心的男友作陪
在以為廿號房大概買不到的時候
我們本來約好這個下午要去看看附近新建案
是出現新戰況才臨時改變計畫
前往會議室的路上男友仍然試圖勸說
假如買方態度太硬我們就不要買了好不好直接走人再去看其他房子……
其實一夜之後我也自動決定要把可接受的上限價調低
倒不是覺得反正天涯何處無芳草再找就有了
而是感應到屋主還有不少降價空間
不必那麼軟任他們予取予求
基本上我還是想要這棟房子
也不認為再找到另一間同樣喜歡的有那麼容易
然而在擬定的策略裡
我確實同意今天把場面搞到沒談成讓對方再回去想想
會對我們最有利
畢竟對賣方來說放掉這組客人
他們必須再繼續open home讓生活受到干擾
都已經賺那麼多了(跟購入價相比)
何必呢？

在會議室等待屋主前來還真有點緊張哩
對接下來要如何進行惶惶不安
我們先跟房仲陳先生聊了數分鐘
主要都是男友在講啦他早上又幫我作了不少關於週遭行情的功課
此時行雲流水、劈哩啪拉地倒出來
為堅守價格提出各種說法跟證據
陳先生頻頻點頭毫無招架之力也不敢反駁
後來甚至還稱讚說：「先生我覺得你思慮滿清楚、對行情滿有研究的，是平常就有一直在看房子嗎？」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
如果連房仲都這樣說難怪我怎樣都講不過男友
本來還擔心雙方見面直接講數字會尷尬或太尖銳
顯然經驗豐富的房仲們早顧慮到這點
只安排我們到屋主所待的房間坐了坐
彼此打聲招呼、問一些關於房子的問題
就又再回到本來的房間待著
講價攻防由陳先生居間穿梭作協調
對方出面的是屋主太太跟屋主哥哥&嫂嫂
(屋主本人在外縣市工作由妻子全權代理)
看起來都很親切面善好相處
只希望待會兒講價不要太堅持囉

我們還是由原出價加60萬談起
陳先生首度出征花了約10分鐘
回來報告說屋主還是只降到之前跟別組談的價
希望我們再加
他提出一個建議說要嘛我們就一次加到最後可接受的底限
畢竟雙方目前差距並不大(140萬)
不必再一點一點加然後誘使賣方逐步降價這樣互相試探
於是我們就再加了20萬
也就是當初另一組停下來的出價只是我們沒附但書
男友放話說：「就是這個價了我們不會再高，如果他們不接受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們是喜歡這間房子，所以才會出到這個價、願意花時間來這邊，但真的不是非要它不可。買不成我們還可以慢慢看……」
「對啊我還滿喜歡看房子的，買到了就不能再看了好可惜。」我說的是真心話
男友繼續主攻：「屋主要再花幾個月等出價更高的買方，是他們的權利，但同時他們也要一直忍受房子被其他人看來看去，打擾生活，不如現在就差個幾十萬賣給我們。而且目前房市走向不明，大部份的消費者都在觀望，我們的出價已經是把房價衝高了，接下來是走高還是走低沒人知道，說不定接著有人撐不下去投資客釋出開了下跌的第一槍，整個就垮了。」
陳先生銜命離去這次在隔壁待了非~常~久
我在這頭等得坐立難安、腋下出汗
(後來發現是這間冷氣壞掉難怪覺得好熱)
雖然自認出價合情合理賣方不接受簡直不識相
但假如他們就那麼機車堅持要那麼更高
話都講到那麼死我豈不是買不到了？
相對於我的緊張兮兮
男友卻是十分之篤定
他問我：「妳是真的很喜歡這棟房子嗎？」
我點頭
「好，那我一定讓妳買得到。」

隔了一世紀那麼久陳先生終於進來了
還沒開口前只能觀察他的面部表情但看不出什麼端倪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他說，「屋主不接受我們最後的出價，但願意再降70萬。」
這下子我們兩方的差距只剩50萬
近到這樣再流標實在有點可笑
陳先生說要嘛我們就再多少加一點意思意思
給賣方一點台階下
本以為男友會很堅持沒想到他阿沙力地說：「好啦那就再加20，真的是最後了。」
陳先生第三次深入敵營替我們談判
同樣隔很久都沒回來
我們待在這間等結果頗為無聊連拿來殺時間的蘋果日報都翻遍了
男友說他覺得我有八成機率會買到
「妳現在是想結婚還是毀婚呢？」他問
這麼問的由來是方才在來這兒的路途上
我說突然能體會為什麼有人會想逃婚了
早上在公園晨跑時想到或許今天就會成交
心裡莫名地有些害怕
我真的要買房子嗎？真的要買「它」嗎？買房以後生活截然不同會比較好嗎？etc.
這些疑問像浪濤般一波波打上來
信心不夠堅定者很容易被掏空而動搖

那一刻
有極小部份的我確實覺得買不到也鬆口氣
這樣一切都不會有改變
我可以繼續待在這個習慣了也保證安全的平衡狀態
但主要心境還是在為這歷史性的一刻興奮著
我終於要擁有自己的房子了欸！！！！
我以前曾問買過房子的朋友是如何決定要買哪間房子
「妳一進去就會知道，是它了。」她說得很玄
廿號房正是給我這樣的感覺
不管以怎樣的價錢買到
只要是合理且可負擔的
我定能夠住得開開心心、不會後悔
不過我看得出來男友不那麼滿意
他始終覺得最合理的房價在當初出價再減100萬
現在談到出價再加100萬實在太太太太太誇張

陳先生又回來
仍舊沒帶回好消息
「屋主太太說要聯絡屋主，兩個人討論一下。」他說
我們忍不住糗他：「為什麼你每次去那間就待好久，在這裡都只待一下下？我們好無聊唷。」
他苦笑：「對啊，對方也說你為什麼老是在這裡勸我們降價，不是應該也回那邊勸他們抬高價錢嗎。」
其實是陳先生之前已經花不少時間了解我們的想法跟立場了
再說我們出價合理要再往上拉真的沒空間
現在壓力在賣方身上
就看他們是不是要堅持那最後30萬的差價了
如果要堅持那大家鳥獸散當今天沒來過
如果可接受那麼當天就可簽約完成這椿交易
竊以為除非對方頭殼壞去覺得耗一個下午一事無成很好玩
(自從前幾天被男友說我想加價買房是頭殼壞去後好喜歡這個詞唷)
否則應該是可以談成吧

結果咧
好像也不需要賣什麼關子反正標題已破梗
陳先生最後帶回的消息是：屋主接受了！
怪的是
那一刻我卻沒有很興奮的感覺
甚至後來談到匯錢跟貸款的問題
我忍不住為財力吃緊而愁眉不展
其實今天若無男友扮黑臉
成交價恐怕會再多50萬哩
所以我並不是不滿意以這個價碼成交
而是之前斡旋談判像在辦家家酒
打心理戰喊數字很好玩不需要負什麼責任
走到這步一切突然真實起來
是的
廿號房是真的即將屬於我了
我也確實要為擁有它付出代價

陳先生請我們到隔壁跟屋主一起簽文件時
提醒我看起來要開心一點
是嘛明明剛剛成交了一棟房子
應該表現得歡天喜地才對
怎麼我跟男友竟然都有點沈重
與賣方代表二度見面
交易已然談成所以之前的劍拔弩張一掃而空
代書先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
弄了一堆文件讓我們填寫
除談定何時用印、交屋以及匯款期限外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還有房貸問題
代書給了我一張各銀行方案一覽表以及聯絡人
對從來沒跟銀行借過錢的我來說簡直像無字天書
在覺得自己很無知的同時
又為目前正領略著此生從未經歷的事而雀躍
等代書處理文件的空檔雙方聊了起來
才知道原來屋主跟他哥哥都是老大直人
(哥哥還是大我七屆的大直國中學長哩)
是後來看在內湖房價低、生活機能又好才搬過來

帶著厚厚一疊文件資料離開那棟大樓
恍如隔世
3個小時前我還忐忑不安
現已塵埃落定
101年8月18日
我會永遠記得這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