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小一點的時候都不懂
為什麼來看照會的某些學長姐要那麼機車
(就是看不懂才要照會你嘛)
等到自己也開始看照會
因為有之前的切身之痛
便立誓要做和顏悅色的皮膚科照會醫師
不過我發現每個人都還是有機車的潛力
尤其在大半夜被不怎麼急的狀況call下去
臉色要好看有點強人所難

昨天值班被急診call的時候還早
九點多
我耐心地聽急診醫師報history:
是內科大暫的病人
有fever
今天晚上發現胸前有skin rash...

講到這裡短短三句他似乎就打算打住
我不禁有些火大
第一是這history也報得太爛了吧?!
好歹要講一下病人的性別、年齡、underlying disease
護士小姐們交班都交得比他仔細多了
聽他報完我連這個病人為什麼來急診、做過什麼檢查、目前在用什麼藥、他們的impression、fever origin etc.
一點clue都沒有
第二是既然是大暫病人
表示他的內科問題暫時還需要處理、不能回家
那你consult我的事有很急迫需要馬上治療嗎？
他的皮膚病灶是否跟他目前的內科問題有關？
你總該有點想法可以跟我講一下吧
第三是雖然你不是皮膚科醫師
但我們學生時代都上過皮膚科學、clerk時期也都run過皮膚科
好歹可以用專業一點的術語描述一下病人的cutaneous finding
什麼顏色、多大、是癢還是痛、突出還是平的、有沒有scales
而不是跟layman一樣用"skin rash"含糊帶過

這樣被call、如此簡陋的history讓我有很不被尊重的感覺
今天如果病人是直接因為皮膚問題來急診那就算了
我可以原諒call我的人連history都搞不清楚就找我下去
畢竟有些病人花錢來急診是期待專門的皮膚科醫師過去看
而某些病症也需要專科醫師的器械跟專業知識來作評估
以前守外急時看到病人因為眼睛問題而來
我通常也不太問history就找眼科值班醫師
不過至少我會跟值班的學長姐說大概的情形是怎樣：撞傷、灼傷、感染、隱形眼鏡拿不下來...
而不是一句"眼睛怪怪的"就要人家下來看
那要不然要急診科做啥？
來診那邊分一分就直接叫各科醫師來看不更快？
更何況這位病人其實是因為內科問題才留在急診
如果皮膚疹跟他的病情也沒什麼關係
一般是可以請病人回去後再掛門診或到診所去看
否則豈不是掛一次急診就可以把全身大小病痛一網打盡
蛀牙、老花眼、腰酸背痛之類的陳年宿疾都順便看一看算了

反正是被call了
我也不想推拖
還是忍住怒氣好聲好氣地向他問history
急診醫師說病人有liver cirrhosis
目前EV、GV bleeding在輸血
"那他的fever是怎麼回事？"我問
對方說有left shift of WBC
"所以你們懷疑是infection囉？"我不懂他為什麼老是要繞著邊邊打轉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欸對，infection focus還不知道，不過blood culture有長GPC。"他吞吞吐吐地說
Blood culture有長，這不是已經到bacteremia了嗎？
他這才補了一句："可能只是contamination啦。"
本來還想問他到底是幾套長幾套
想想依他奇特的思慮跟邏輯可能只會把問題扯遠
於是決定把focus拉回皮膚病灶
我："所以你說他的skin lesion出現多久了、看起來是怎樣？"
"剛剛才發現的，就在胸前一片一片的，"他頓了頓，"欸喲我也不會用你們的term啦。"
聽到這裡我真的快昏倒
搞不清楚macule、papule、patch跟plaque的差別也就算了
至少你可以用中文描述一下罷
整個就是很沒誠意只想直接call我去看
我明顯地感覺自己逐漸機車了起來
我："噢，那你覺得是什麼？"
他很為難地支支吾吾了半晌
仿佛在打這通電話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其實所有急診照會要發單
你都應該要在照會前診斷那欄填上一個懷疑的病啊
好不容易他擠出了一句："我想可能是fungal infection。"
這是我跟他對話那麼久以來唯一覺得比較有建設性的一句
然後機車小惡魔繼續茁壯
我："所以...你是覺得這有需要馬上處理就是了。"
"哦沒有啦，如果妳要明天早上再來看也可以。"
他這一說我反而更不爽
今天不是我單純耍馬不想下去看
該是皮膚科要處理的問題一次來十個我都不會有怨言
就算不緊急、你可以講得有條有理讓我覺得下去看是很有價值的
那我也服了你
不過這位醫師的call法讓我覺得他其實完全不重視這個問題
而我去不去看也是可有可無的

開始接觸臨床後我們不都很快學到準則一：
照會其他科醫師必須是在該做的study都做了之後、而且問題要specific
如果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要丟給專科或次專科醫師
那內科醫師光是DM調藥跟開antibiotics就看不完了
當然皮膚科值班是相對輕鬆
抽身下去看一看這個病人對我來講沒有什麼
重點是態度問題
你不能瞄一眼─嗯，皮膚紅紅的─轉身就撥值班醫師的電話
那是把我們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