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前夕
我想寫一些關於醫院生態的文章
一方面滿足大家對醫界的好奇
一方面也為踏入醫院的這幾年作紀念

極短篇我寫過一些大醫院裡的愛情故事
我不是一個很有想像力的人
所以那些故事都是真的
也涵蓋了一部份我在這個題目裡想講的東西
不過大醫院裡的愛情當然不是區區幾個故事便說得盡
光是醫學生、住院醫師、主治醫師、護士小姐、病人這幾種身份
加上暗戀、明戀、姐弟戀、師生戀、同性戀、外遇、劈腿、修成正果、離婚作結等等情節的排列組合
光怪陸離的愛情故事要寫出幾個就有幾個
當我隨手打出上面那一長串選項的同時
腦子裡閃過的是一個又一個的真人實事
大醫院裡有很多代代相傳、歷久不衰的傳奇
即使當事人早就離開此處多年
你還是會很驚訝地從intern口中聽到這些陳年八卦
情節之生動細節之詳實宛若親見
不過既然這是屬於別人的版權
我也無意爆料
在此只想不涉及隱私地聊一下醫院裡的愛情

醫院中的戀愛簡單說來也就是辦公室戀情的一種
我很驚訝地從其他行業的朋友口中得知
為了避免苟且循私、影響工作士氣
在他們公司同部門的員工不准談戀愛
結婚更是絕對禁止
不過在醫院體系從來沒有這種不合理的規定
醫護人員自己人跟自己人談戀愛─我認為─幾乎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君不見兩個部門間一旦有聯姻之誼
彼此交流合作就只有「快、狠、準」三個字可以形容
所以我們都很清楚哪一位同事的另一半是哪一科的
有需要的時候只要拜託他/她ㄋㄞ一下就有解答
省得多繞那一大圈而且說不定還換來臭臉一張
再說醫療工作人命關天
除了待在涼科閒閒沒事的小intern之外
醫護人員即使熱戀中也不至於放著正事不做談情說愛
而除非是真的在同一科或輪到同一個病房
不同部門的情侶一天下來根本極難碰到面
是故是不是在同一家醫院裡工作並無太大差別
醫護人員內部談起戀愛不但不會耽誤工作
相反地
順利的感情生活還有提振精神、增進效率之功呢
我一直想建議院長與其鼓吹新進R1加入什麼景福互助會
倒不如創立一個限單身者參加的「X大醫院紅娘會」
把醫院裡落單的曠男怨女全湊成對
不僅功德無量而且鐵定減少很多因醫護人員火氣太大而引起的醫療糾紛

醫療從業人員內銷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就積極面而言是在同一個領域工作比較聊得來
就消極面來說則是較能體諒工作性質所造成一些不便
我在你方便講話嗎?裡寫過與醫生交往的缺點及難處
我們的工時太長值班太密、上班時完全不能理人、下班時間又很難固定
三天兩頭就要被放鴿子的另一半很難沒有不被尊重的感覺
自己人才比較能體諒而不會有所屈解與誤會
只是要在工作場合找到看對眼的對象並不如想像中容易
當實習醫師的那一年是個重大的關鍵
許多人的戀情都是在這個時期結束
也有許多人的是在同一個時期開始
大五run到外科ICU時主任柯P瞧了瞧當時仍琴瑟和鳴的我與男友
很不客氣地烏鴉嘴說我們兩個之後一定會分手
當初我私下很不服氣地吐槽:「哼,他又知道了。」
還真的不得不佩服他老人家鐵口直斷
結果我們果然在intern初期分道揚鑣
實習醫師這年可說兵荒馬亂有如春秋戰國時代
每隔幾個禮拜就換一次Course所以情侶檔勢必拆開來run
而每換一次course又會遇到一批新的同事跟學長姐
這種壓力頗大的工作型態給了有心人士不少可趁之機
此期間很多人追女友的代價是值雙人份的班跟抽雙人份的晨血
累個半死但對女生來說的確是很受用
一旦戀情通過實習醫師時期的考驗多半便能穩固下來
理由是相對穩定的住院醫師生涯裡身邊來來去去就是同一票人
很難再擦出什麼火花
但若男方需要當兵那麼就得祈禱女朋友有能耐苦守寒窯
不會在虎視眈眈的學長大獻慇勤下鬧出兵變

在終究是男多女少的醫師界裡
女醫師多半配男醫師
但男醫師可就不一定了
許多「醫師娘」(此處的娘指的是媽)最大的夢魘就是哪天乖兒子會被醫院裡的小護士給拐走
怕歸怕、該發生的還是避免不了
進醫院後的除非刻意相親本來就沒太多機會去認識外頭的女生
而護理人員本來就佔了地利之便
再加上有同為醫界人士溝通無礙的優勢、並肩作戰所建立的特殊情誼
值班值得昏天暗地時若再適時遞上一份宵夜、一句貼心的問候
男醫師的心很快就被融化了
在這醫院裡我聽過一些因父母阻撓而玉石俱焚的憾事
事實上聰明伶俐、才貌兼備的護理人員何其多
爹娘們的多事多心多此一舉實在不必要也顯得心胸狹小
不過也不要以為所有護理人員都哈醫生哈得要死
某位護士小姐曾沒好氣地向我反駁這個外界對她們普遍的誤解
「看過某些男醫師推諉卸責的嘴臉,會喜歡他們才怪!」

「白色巨塔」(連續劇)裡蘇怡華有一句讓我會心一笑的台詞:「醫生的副業是相親。」
錯過了找男/女朋友相對容易的醫學生跟實習醫師階段
一旦當到了住院醫師或甚至主治醫師還孤家寡人
能在自然情況下在工作上碰到看對眼的對象機率實在太低
希望似乎也只能寄託在相親了
近年來台灣有不少打著醫師旗幟為號召的婚友社
證明社經地位相對高的醫師在婚友市場上仍是搶手貨
只是這似乎只適用於男醫師
那誰想娶女醫師?有我對這類機構的看法
在此不贅述

說穿了大醫院裡的愛情跟發生在其他職場上的愛情也沒啥不同
一樣有愛情長跑、有刻骨銘心、有天雷勾動地火、有劈腿背叛……
差別只在頭銜與工作性質的不同
人類感情的基本元素組成終究還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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