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最近看的「下一站，幸福」跟「白色巨塔」裡
出現了兩個痴情無悔的角色：花拓也和蘇怡華
感動嗎？同情嗎？
我只覺得他們好蠢

我們活在一個過度歌頌「皇天不負苦心人」的社會
從小父母師長的諄諄教誨就是
國父十一次革命才成功
跌倒了要站起來繼續走
百折不撓、愈挫愈勇就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見風轉舵的是投機者
半途而廢的是膽小鬼
所以在北京奧運打到腿快廢了的蘇麗文成了全民偶像
卻沒有人懷疑這種不愛惜羽毛的堅持是否有必要
(關於這個議題請移步至所謂運動家精神)
在愛情裡我們也同樣崇尚這股拼勁
被拒絕、被忽視、被一笑置之？
沒關係
我們相信守得雲開見月來
我們以為只要不斷付出、耐心等待、咬牙撐下去
鐵杵都能磨成繡花針
何況是感動一顆肉作的心？

跑短跑跟馬拉松完全是兩碼子事
短跑選手的先天資質非常重要
沒有那雙彈簧腿跟爆發力
練再久都拿不了獎牌
馬拉松靠的就不完全是老天爺賞飯吃了
即便百米速度不及別人
還是可以用耐力跟持久力後來居上
我們喜歡把大部份的事想成長跑
因為這樣才可以擺脫先天不足的宿命
「努力必成功」的勵志說法才有成立的可能
然而我一直到最近才搞清楚
很多事—包括愛情—不是場耐力賽
槍響後的幾秒之內
輸贏就決定了
那些堅持、挽回、守候
都是困獸猶鬥的悼念儀式
根本改變不了結果
太多人都教我們「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流淚播種的必歡呼收割」
卻忘了提醒我們很多事畢竟還是人力難以改變
逆流而上的小魚最後很可能遍體鱗傷
死在石頭縫裡都還到不了目的地

我不否認現實世界裡的確有很多反例
那個某甲不是追了某乙好幾年終於追到手？
但你真的以為某乙是某天醒來或被雷打到
突然發現「驀然回首伊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嗎？
還是在某甲長年的賣力耕耘之下
糊在某乙眼睛上的那塊蛤仔肉終於掉下來了？
事實是
兩個人在第一時間沒有火花
就註定一輩子不會有
愛情不是慈善事業
臥薪嚐膽之類的苦肉計完全沒用
不過即使兔子永遠跑在烏龜前面
但只要烏龜不放棄、亦步亦趨
兔子總還是有偷懶、抽筋、拉肚子、踩到玻璃的時候
而那些看似情意感動天的痴情種子
便是逮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
幸運嗎？
在內心深處他們當然知道這個獵物得來僥倖
就算鴨子煮熟了也無時無刻不擔心它會再飛走
而身為獵物的即使沒有落跑的打算
也勢必永遠懷著一份難以抹滅的遺憾
「苦追到手」的佳話頂多只能算妥協
絕不是天雷勾動地火的愛情

要能在關鍵折返點回頭並不容易
光是不牽扯到感情用事的金融投資
都很難在預先設定好的停損點縮手了
令人喪失理智的愛情當然只會更糟
太多看似愚蠢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往往只是在等待奇蹟
或是沈溺於那種為喜歡的人付出的感覺
我扮演過類似花拓也、蘇怡華的角色
跟他們一樣傻傻地只會堅持不懂放手
這是一種過程
回頭過去看
甚至會覺得那是美好的
而它們之所以美好
是因為我最後最後還是放手了
我並沒有為石沈大海的力氣和時間後悔
也不曾怪對方沒把話說清楚或潛意識地利用我
再遇到同樣的情況
我不敢說自己的執著會少一點
只是我將明白那些付出只是在自我發洩
不會再有多餘期待

說努力未必成功
並不是叫大家一切聽天由命不必奮鬥了
「愛拚才會贏」是很可貴的價值觀
很多人也確實憑著過人的意志力白手起家
但所謂「擇善固執」重點並不在後半
矇著眼猛衝一點都不難
初生之犢總是不畏虎的啊
最難拿捏的是如何擇善
惟有選定了正確的目標和方法
固執才有意義
成功屬於幸運的和努力不懈的人
前者我們掌握不了
後者
則要獻給對的人、事、物
否則只是緣木求魚白費力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