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週六收到一封從香港飄洋過海而來的信
上頭的地址署名以及信封的大小樣式
讓我可以很容易地猜到內容
應該是今年元旦去參加那場婚禮拍的照片吧

這幾年的婚禮很流行找人側拍
慎重者甚至專業相機數台外還有錄影師
跟彆扭姿勢搭配詭異道具的做作婚紗照比起來
婚禮當天拍攝的照片不只更有紀念價值、更貼近真實
也更全面性地獵取新人之外與會眾親友的身影
許多當天受限於時空而忽略掉的互動
皆因攝影師的細心捕捉而重現跟永恆
前陣子在書局翻看一位日本籍攝影師寫的心得分享
我才了解到做為一個專職婚禮記錄者原來不只是相機拿起來快門猛按這麼簡單
必須事先對典禮流程、新人家庭狀況和背景故事有所了解
才能在不干擾儀式進行的前提下攝得最自然溫馨的畫面
果然各行各業都是學有專精術有專攻的呢

猴急地打開信封、取出照片
果然
兩個多月前大伙兒相聚同歡的氣氛躍然紙上
裡頭還附了一張新娘親手所寫感謝蒞臨的小卡
我想像著她將照片一張張歸類登記哪張要加洗多少份然後寄給誰的費功跟辛苦
不禁既心疼又感動
那一整天下來我把四張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初草草瀏覽過去當然重點只在看自己拍得漂不漂亮
接下來則是地毯式地仔細觀察每個影中人被定格的表情跟動作
薄薄的相紙像有魔力似的將我的目光緊緊吸住
竟有些捨不得移開了
我憶起了當天的冷冽、喜悅的氛圍、自己虔誠的祝福、新人與家人幸福的笑靨……
多年前的高中畢業旅行我們似乎也拍過類似組合的照片
只是當時稚嫩素淨的臉龐已換成擦脂抹粉略顯成熟的面容
而且現在大部份的人身邊都有了男朋友跟老公的陪伴
進度快一些的甚至還帶了孩子(包括已經生出來的跟肚子裡的)

婚禮當天愉快地在鏡頭前擺姿勢合照之後
倒也沒念茲在茲急著看結果
畢竟好多次聚會大家吆喝著合照那檔案也沒寄到我手上
拍照似乎變成當下炒熱氣氛的活動之一
留作紀念的實質意義只有少數人享受得到
之前照片流落在外我還會如鯁在喉地催別人快點整理出來
後來發現不寄的人就是不會寄
再加上自己常常被照得很醜(就長得不怎樣還愛怪別人)不看也罷
於是學會了拍完就管它去別再庸人自擾
但也就因為不預期再加上是很久沒看到的紙本相片了
這四張照片拿在手裡特別讓人覺得珍貴

辦證件用的大頭照不算的話
真的好久好久沒有「洗照片」了欸
小時候出國玩一趟回來最期待的就是把送洗膠卷拿回來的那一刻
縱使假期結束令人悵然
但欣賞玩味當時拍下來的一幀幀畫面
似乎旅行的輕鬆愉快就永遠不會磨滅
傳統相機跟數位相機最大的不同點在於底片有限而且拍完不能馬上看
是故所拍的人事物都經過深思熟慮或甚至設計不會隨便亂拍
拍攝到洗出來之間的間隔往往也是好幾天
所以從前「看照片」是件像開獎一樣充滿驚奇的事
總是得到最後一刻你才知道原來照片是拍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像大家去比蕯斜塔都很愛拍假裝是大力士隻手撐起塔身的照片
假如用數位相機拍距離沒喬好自然當場就會刪掉
傳統相機就只能多試幾次看能不能拍到看起來比較能唬人的
咱們家就出現了一張爸爸很認真地用鼻子頂結果跟斜塔還差一大截的蠢照
雖沒達到當初設想的效果但也很有意外的娛樂性就是了

數位化後照片交流起來更是方便許多
現在要嘛用寄的要嘛放臉書上大伙兒自己下載
以前可不是這樣唷
還記得每次畢業旅行之後大家光是登記加洗照片就又可以搞很久
相片主人若好心提供加洗服務得先在每張照片上頭黏便利貼
接著相本巡迴一輪讓想加洗的人登記號碼並註明要洗幾張
最後再由相片主一起加洗然後收錢、分送
除了工程耗大之外這件事的額外樂趣在於可以看出誰喜歡誰
美少女的獨照很搶手而我的就乏人問津
就節省紙張耗材的環保觀點來看照片當然是別洗出來比較好
對電腦世代而言照片用電子檔存放或乾脆放網路上
想看就看很方便也更不容易搞丟
不過一如電子書目前暫時無法取代實體書的閱讀習慣
對那些仍舊習慣觀賞紙本相片的老人家來講
電腦螢幕裡顯示的畫面總是不如摸得著的相紙來得踏實
前陣子拿去紐西蘭的照片給阿公阿嬤看
正在睡午覺的阿公睡眼惺忪地說他晚點醒來再看
爸爸說：「不行啦相片在電腦裡等你醒來妹仔就去上班沒得看了。」
然後不曉得是老人家不適應電腦還是視力退化了還是不習慣我們出現在相片裡的樣子
許多照片都得一一解釋他們才認得出誰是誰

科技的日新月異實在令人咋舌
在1987年拍的「Wall Street」裡
行員們用的電腦還是那種黑底綠字的陽春螢幕
更驚人的是那些size像磚頭的大哥大
猜想當時也是富豪巨賈才有這等的高級配備吧
但看著年輕俊美到不可思議的查理辛跟怎麼廿幾年前就滿老了的麥克道格拉斯煞有介事地拿著「磚頭」講話
還是忍不住給人一種像在看搞笑片的滑稽感
也不過就十年前去Stanford遊學時
台灣學生大多還是拎著傳統相機而日本學生則幾乎人手一台digital camera了
當時好羨慕他們啊
因為嫌美國底片太貴我們只能酌量拍照
而且同樣基於價錢因素我們亦不願意在那邊沖洗
不像日本朋友拍了馬上就能看
所以課程結束後的farewell slide show用的全是日本人拍的照片
曾幾何時DC在台灣也變成基本配備了
而且是全家一人一台不受年齡限制愛怎麼拍就怎麼拍
也因為拍照是這麼地容易跟不費成本
現代人真的是名副其實地「用照片寫日記」
去餐廳吃飯常常一道菜上來大家不是忙著動筷子
而是整桌好幾台相機對著食物猛拍

紙本相片勾起許多往日回憶
然而為了便於保存
我還是打算哪天去把它們掃描成電子檔為妙
(試著翻拍但效果實在太爛了反光一堆)
不曉得再十年後相片還可以有什麼進境？
我想像力太差了就留待時間來解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