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當醫生
沒什麼了不起

署立醫院採購弊案
涉案人數如雪球般愈扯愈多
我這種小伽事前對這類的事縱無實際聽聞
卻也不難想像
貪官汙吏大家這些年來看得還不夠多嗎？
官僚組織的採購招標暗示著肥沃滋補的油水
這回爆出來的什麼行賄、送錢、圍標、綁規格etc.
不過只是同一戲碼換個場景跟人物上演罷了
換湯不換藥看到臭酸超想轉台
讓大家驚訝跟難以接受的是
眼前這批被調查、收押或交保的
除了業者跟廠商之外
居然包括許多高至院長層級、德高望重的名醫
今日爆出的名單裡還有我昔日尊稱他一聲老師的熟面孔！

醫生
不是應該披著一身白袍在聖潔的光芒中濟世救人
怎麼會這樣灰頭土臉以待罪之身遭人鄙夷不屑呢？

醫生不過就是平凡人
而對每個自私的凡人而言
堅持理想、拒絕錢權的誘惑很難
沈淪墮落卻極其容易
我無意為那些可能收賄的同業開脫
畢竟錯了就是錯了
但今天換作是我
處在那個每天被人捧LP逢迎拍馬屁到都忘了自己是誰的位子
不時有白花花的銀子在眼前晃來晃去似乎不拿白不拿
都不敢講能否永遠讓道德感走在貪婪前面
正因為了解自己甩不開這劣根性
很早以前我認知到乖乖待在基層行醫是最適合的宿命
雖然學術地位和官職愈高愈可能幫助更多人
不過一方面我自認沒那麼優秀可以順利往上爬
二方面那些位階一高就扭曲掉學醫初衷的例子讓我害怕跟反感
逃避與龜縮是最安全的選擇
或許我永遠無法成為名醫、權威
至少不會在不知不覺中換上一張連自己看了都憎惡的嘴臉

當這些前輩決定步上仕途、擔起管理職務
存的是什麼心呢？
是想發揮自己臨床醫療以外的長才
讓更多的病人受惠
還是著眼於人人尊稱一聲主任、院長的爽快風光
或甚至這中間能隻夠手遮天、圖利自肥的苟且？
我們不必拿聖人標準來要求醫生
但既然這些人有做更高深一層工作的抱負
就應該先確定自己也有高人一等的能力跟定力
而且要以謙卑的心抱著為眾人服務的精神投入
否則這工作誰都能做為什麼非你不可？
年輕時的我
其實是準備好要來欽佩這些人犧牲家庭生活以及個人休閒時間、無私無我的博愛情操的
問題是
在多數政客或醫院高層的身上
都缺乏令人心嚮往之的風骨格調
真心想做事
絕對沒必要明爭暗鬥花招百出搶提名搞到你死我活
然後贏的志得意滿、輸的如喪考妣
倘若醫院的升遷制度設計就是讓有手段、心懷不軌的人平步青雲
真正循規蹈矩、安份守己的人反而出不了頭或不想出頭
像今天這樣上樑不正以致於整個爛掉的情況
根本一點都不奇怪

這個行業還有一個很普遍的現象是
太多醫生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
李進良日前上老婆主持的「熟女不滿足」聊「男人為什麼死不問路」
他劈頭就是一句：「路人懂得會有我醫生多嗎？」
先生
你是醫生又怎的？
或許醫生是比一般人會唸書也唸了比較多書
但並不代表你在所有面向上都比其他人優秀高等
就算醫生真的比較有能力好了
也應該是要發揮所長回饋社會、幫助他人
而不是自以為了不起地在那裡自大說嘴、看不起別人
更何況醫生明明就真的不是什麼都比較行啊
說聰明、說道德、說創意、說美感、說賺錢能力、說雄才大略……
各行各業都是能人輩出、天外有天
區區一個醫生、懂開幾個刀是有什麼石破天驚的了不起了？
這樣的態度只可悲地突顯出你的膚淺無知罷了

是的我就是看不慣某些自大狂
從醫學生時代便以為聯考分數高有資格多把幾個妹、多換幾個女友
(說真的我到現在還不時聽到女病人跟我抱怨她的醫生前男友有多風流無情)
進醫院以後拿廠商送的筆、便當、原文書不只拿得心安理得還常常嫌人家小氣
接下來是大剌剌地看免費電影、住招待飯店
爬得夠高之後開始收回扣、協助綁標
一步步沈淪下去
可能是我這個人比較胸無大志一點
所以從不覺得當醫生應該要賺很多錢、應該要被另眼相看
當一個人對自己有過度膨脹的期許
想功成名就的慾念自然會趁勢竄起
而當實際狀況與預想有落差
要嘛陷入抑鬱不得志的低潮
要嘛就是透過不擇手段來達成了

當然這社會上還是有很多值得敬重的好醫生
不管是身在基層或是執掌大權
他們是這樣兢兢業業地發揮所長、嘉惠無數病友
但是我相信這些人反而不會去計較世人評價、收入多寡
因為支持著他們繼續做下去的動力不是名跟利
而是付出過程中那種自給自足的快樂
這些人也不會剛愎自用、目中無人
而會虛心傾聽病人跟家屬的心聲
替他們謀求最大的福利
醫生這個行業當然可以做到很了不起的程度
我還不至於妄自菲薄到否定自己的專業
然而這樣的「了不起」
其實是從事其他行業並且恪守本份的人也都可以達到的
署立醫院採購弊案不正告訴我們
當醫生這件事本身沒啥了不起
要不然怎麼會一個個重蹈一般高官的覆轍搞到名譽掃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