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s Blog

昨天看了一部電影叫「永不放棄」(Won't Back Down)
故事內容是一位經濟困頓的單親媽媽
眼睜睜看著自己有閱讀障礙的女兒
在學校被不適任的老師欺負跟嘲弄
卻無法要求轉班也負擔不起私校費用
於是聯合同校另一位曾有教學熱誠且自己兒子也有學習障礙的女老師
發起行動向董事會要求由家長跟老師接管學校
在僵化的官僚體制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過程中她們受盡質疑、拒絕、利誘甚至人身攻擊
最後
(電影嘛)
在一片不看好聲中她們成功了

這部電影觸及了很多議題
其中有很熱血、勵志的
像弱勢族群要挺身爭取權益
即便眼前有重重險阻
眾志成城小蝦米也可扳倒大鯨魚
像工作熱誠被現實磨盡自以為就要苟且過一生了
還是有機會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改變環境實現夢想活得更有意義
像不要只是等待
等待往往代表永遠不會發生
不如把等待別人替你做什麼的時間
身體力行嘗試改變現況……

另一個很重要的議題是「教育」
片中的Adams Elementary School是間評比長年倒數的公立學校
多數畢業生都不識字
進監獄的比例遠比上大學多
可以想見這樣病入膏肓的學校
自然是許多無愛心跟責任感、等著領退休金的懶惰老師混日子的好所在
懷抱著雄心壯志、希冀作育英才的新人
如果不跟著墮落沈淪
也只能採取眼不見為淨的態度
獨善其身顧好手下那班學生就萬幸了
其他的管不了也不想管
有辦法的家長早已把孩子轉走
剩下的自顧不暇無法產生任何監督力量
雖然在片中Adams後來重獲新生
學生因而得以重拾求知慾和歡顏
但我相信在美國的某些貧窮社區
這種聊備一格、摧殘幼苗的教育單位還是存在的

一談起「教育」忍不住又要長篇大論
為避免大家打瞌睡
我把這篇限定在「閱讀障礙」
這項缺陷讓片中小女孩的求學過程備受挫折
而她母親－拼命替女兒爭取良好教育的單親媽媽－也患有此疾
正因為當年自己正是被放棄、被忽視的受害者
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要救女兒出火坑

不知道大家對「閱讀障礙」了解多少？
但在台灣的升學體系這樣一路上來
我從未有過被診斷「閱讀障礙」的同學
老師們也從沒懷疑班上那些學業表現差的孩子
是否有這個問題而非單純地笨或不努力
說來可笑
台灣人開始熟悉「閱讀障礙」這個名詞
可能還得拜被爆出有此病的蕭敬騰所賜吧
而我
扣掉唸醫學系時學過失語症狀
真正在生活上接觸到它
反而是三年前跑到英國唸書時

在London College of Fashion完成註冊那天
我拿到一本校園跟課程介紹的小書
裡頭Dyslexia佔了整整一章
鉅細靡遺地說明患有這個疾病的同學
可以到學校的哪個單位尋求協助
而且患病者測驗時將得到優待
(筆試時延長作答時間、口試時酌予加分)
還記得當時我讀到這段非常驚訝
不解為何要特別挑出這個病來講而且還給它這麼大的篇幅
難道英國有dyslexia的人特別多嗎？
後來班上確實也有同學自稱患病
她上台口頭報告時總會帶著小抄
即使完全照唸速度仍舊慢到像錄音機卡帶
因為知道是閱讀障礙在作祟
其他同學跟老師都對她的表現見怪不怪

有閱讀障礙者智力與一般人並無二致
閱讀能力和寫作能力卻顯著較差
故勢必在學習上落後
此病的分類、程度、定義、診斷法不一
也導致統計起來的盛行率差異頗大
不管在英國它是否被over-diagnosed了
我倒很肯定在台灣
Dyslexia絕對被under-diagnosed
許多明明很聰明也願意努力的孩子
在台灣教育體制下被草率貼上愚笨、壞學生的標籤
一再受到逼迫、嘲笑、羞辱
上學變成一件痛苦跟挫折的事
久而久之他們當然會失去信心跟動力
從此放棄學業跟人生美好發展的機會

台灣基礎教育的平均水準遠比Adams好
太差的老師跟學校大概很難在那邊一直擺爛
但我們的問題是太不懂得尊重個別差異
總是強迫學生用同樣的方式學習、學一樣的東西、以分數評價一切
在這樣的體制下被犧牲的
豈只罹患閱讀障礙的孩子
其實所有被歸為「不會唸書」的所謂失敗者
都應該有人鼓勵他們、開發他們
找出唸書以外的興趣跟能力
無奈要打破「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根深蒂固的觀念
太難
過度強調學業表現不止箝制了學生
也束縛了第一線的老師
逼迫打罵、唯分數是問者被歸為「好老師」
否則家長就認定你「不會教」、「不認真」
投身教職者即使一開始有心改革
久而久之也必然順應趨勢洪流
什麼「因材施教」都是個屁

有幸
台灣的教育模式於我是如魚得水、游刄有餘
然而我不會忘記唸國小、國中時
有一群同學成天來學校就是被老師打、罵
上課有聽沒有懂每次考試成績都是個位數
那時我以為That's how it goes.
自己混得好就夠了哪管得了別人那麼多
現在
我當然知道教育還有更好、更符合人性的可能
這輩子不生小孩也就罷了
(我頂多獨善其身沒那個能力兼善天下)
如果生了
應該也會為他/她的教育問題煩心不已
唉想到這裡
又覺得為人父母責任重大
還是少攬事上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