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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我看到自己的血會昏倒

當初應該不敢唸醫學系吧……

聽到我這麼說的人都不免不可思議

「什麼哪有當醫生的人會怕血的?!」

嘿請注意關鍵字在自己的

 

第一次發現這件事是在國三升高一的暑假

媽媽帶我去穿耳洞

結果那位整外醫師戳好洞準備把24K金耳環戴上時

一個不小心讓耳環掉在地上

於是乎他必須花一些時間把它拾起、重新消毒

這段空檔我坐在診療椅上、拿著鏡子

看著鮮血汩汩地從剛被創造出來的耳洞中流出

印象中我說了一句:「在流血耶……」

接下來眼前景象就倏地模糊掉了

待悠悠醒來我人已被挪到治療床上

回復神智的第一個畫面是媽媽那張擔憂的臉

 

事後才知道

說完那句像臆語般的話後我就癱軟過去了

雖然幾秒便甦醒還是嚇了大家一跳

醫師當時的解釋是空氣不流通、我太緊張跟太瘦之類的

後來有點醫學知識後

自然能夠自我診斷那是典型的血管迷走神經性昏厥(vasovagal syncope)

它是反射調節性(reflex-mediated)昏厥的一種

特定刺激(如疼痛、害怕)激發不正常的自主神經反射

交感神經活性降低、迷走神經活性增加

接著發生低血壓伴隨或未伴隨心跳過慢

導致腦部血液灌流減少進而昏厥

發病前會有幾分鐘的先兆如心悸、冒汗、臉色發白等

倘若這時趕緊把頭低下、雙手握拳用力

便有機會使血壓不下降進而避免後續的昏厥

 

才發生過那麼一次

並不覺得「血」是那個讓我害怕的點

不疑有它地進了醫學系

一路見、實習跟住院醫師訓練沒出過什麼ㄘㄟˊ

連有些菜鳥會腿軟的自然產接生場面

我亦面不改色地挺過

直到2008年在當皮膚科R3時

不幸在醫院受傷割到手指

這整件事的經過寫在血光之災

(這篇網誌裡有血肉模糊照唷小心服用)

那次我也是盯著自己殘破的手指

看著看著眼前就黑了幸好及時躺下沒真正昏過去

不過累積兩次經驗讓我驚覺一個事實

原來我無法承受自己受傷流血的畫面!

 

在醫院待了那麼久

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血腥的開放性傷口、開膛破肚的手術過程、爛到見骨的褥瘡潰瘍etc.

這種一般人掩面驚呼、避之唯恐不及的場面

很奇怪吼當妳穿著白袍與整個醫療團隊併肩站在一起

莫名地就壓抑住了所有該害怕、反胃、驚慌的本性

進入皮膚科之後血淋淋的大場面少了

換成會使多數人起雞皮疙瘩的各式皮膚疾患登場

那些放在教科書裡已經讓人不忍卒睹的臨床照片

我們卻必須詳加鑽研甚至看真人版的

許多嚴重疾病第一次看到也很難不震憾

但現在我已練就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功力

即使病人在露出病灶前事先警告

「醫生我的皮膚看起來真的很噁心喔。」「醫生待會兒妳不要被我嚇到唷。」

我也可以一派氣定神閒地完成診療

 

其實看自己的傷口並不至於讓我感覺恐懼

但只要視線停留得夠久

生理上就會毫無自制力地開始不舒服

詭異的是如果發生在別人身上

即使嚴重很多倍我也能夠處之泰然

你說我這昏厥反射是不是也太奇妙

難不成是一種「別人的孩子死不完」的心態在作祟?

《127 小時》是一部改編自真人真事的電影

講述Aron Ralston在2003年獨自到美國 Blue John 峽谷攀岩

失足墜谷受困五天後

他咬牙把夾­在大石之下開始壞死的右前臂切除

終而脫險

這麼講有點烏鴉嘴但假使同樣的事發生在我身上

即便身為醫師理論上有更多解剖學跟醫學知識

同樣的事我絕對做不來只有等死的份

因為大概下第一刀後我就會直接昏倒吧

 

會寫這篇是因為我今天跌倒了

不到一個月前才寫過跌個狗吃屎

所以去健身房的路上再度仆街時

立即反應已經不是丟臉而是很X(ㄍㄢ四聲)

摔得再如何狼狽我都不在乎

重點是別磨破皮啊要不然待會兒怎麼游泳

結果很不幸地這次著地處是粗糙水泥地

站起來之後那右膝蓋傳來的劇烈痛感

以足以讓我未看先猜此回恐怕傷得不輕

果然

掀開運動長褲一看已然鮮血淋漓

抱著最後一點僥倖

我邊繼續往健身房走邊打算假如勉強可以我還是要下水

抵達健身房後再看它第二眼我就知道這不能開玩笑了

擦傷範圍頗大血也流得不少

屈膝時還傳來尖銳的痛感

好吧

後來我就很認命地騎了三個小時腳踏車而沒去游泳

 

對付傷口我是專家

病人的我可以細細研究、不假辭色地果斷處理

但碰上自己受傷依舊充滿了婦人之仁

也不太敢近距離觀察

畢竟久了難保不會又頭暈目眩

如果傷口不髒總是略加清潔就蓋上op-site(人工薄膜)

薄膜失去黏性前儘量不動它

這次我也是使出這一千零一招

目前看來還不錯

只是組織液一直從邊邊的縫隙流出來

明天本來就沒時間運動

希望傷口能在禮拜天前進步到能下水的程度

因受傷而必須放棄游泳是我數一數二討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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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aw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